“别动。”谢临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悦。
谢玉阑立刻僵住不动了,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睫毛在剧烈地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腰侧被触碰的地方,仿佛有细小的电流窜过,带来一阵陌生的丶令人心悸的酥麻感。
他从未觉得皇兄的手有如此强的存在感,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掌控,让他无所适从。
谢临沅清晰地感受到了掌下身体的瞬间紧绷和细微战栗。
他眸色深了深,指尖在那纤细的腰线上又停留了片刻,仿佛在丈量什麽,才缓缓松开手。
“太瘦了,”他说道,语气听不出什麽情绪,“日後膳食再加一份鱼肉羹。”
“知丶知道了,”谢玉阑声如蚊蚋,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人,只觉得被捏过的那处皮肤滚烫得厉害,连带着全身都有些不对劲。
谢临沅看着他这副羞窘难当丶敏感至极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丶餍足的笑意。
尚衣局的人早已识趣地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丶粘稠的静谧。
谢玉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只觉得那海棠红的料子似乎都变得灼眼起来。
而谢临沅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仿佛刚才那个捏着人腰肢点评的举动,再寻常不过。
“皇丶皇兄,我丶我先去丶去看丶看书了。”谢玉阑磕磕绊绊说道,说完便走了。
谢临沅则站在原地,依旧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那纤细腰肢的触感还在手掌中流连。
第二日。
天高云淡,春风和煦,比昨日更添了几分暖意,是个放风筝的好天气。
谢临沅下朝後,直接带着谢玉阑去了御花园一处最为开阔的草坪。
孟九尘早已候在那里,身後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几个制作极其精美的风筝。
这些都是内府监连夜赶制或从宫外搜罗来的精品,任何一个拿出去都价值不菲。
然而,谢玉阑的目光却一下子被旁边一个略显朴素的燕子风筝吸引住了。
那燕子通体玄黑,只翅尖和腹部点缀着些许白色和赭石色,眼睛用亮晶晶的琉璃片镶嵌。
虽不如那几个风筝那般那般华丽,却显得格外灵巧活泼,更像他在天上看到的那种自由飞翔的鸟儿。
谢临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于心。
他挥挥手,示意小太监将那个燕子风筝拿过来。
“试试这个?”他将风筝和线轴递到谢玉阑面前。
谢玉阑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丶灿烂的笑容,如同骤然破开云层的阳光,晃得谢临沅心尖微微一颤。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比他手臂还长的燕子风筝,爱不释手地摸着那光滑的绢面和竹制的骨架,眼里满是新奇和欢喜。
“来,我教你。”谢临沅拿起线轴,示意谢玉阑拿着风筝走到逆风的方向。
春风拂过草坪,带来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谢玉阑学着谢临沅教的样子,双手高高举起风筝,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可以开始跑了。”谢临沅说道,同时开始放线。
谢玉阑深吸一口气,笨拙地迎着风跑了起来。
他病後体虚,跑得并不快,脚步也有些踉跄,但那双举着风筝的手却稳得出奇。
风吹起他的披风和发丝,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埃,连阳光都格外偏爱他,照的他整个人都恍若都在发光。
跑了十几步,谢临沅对谢玉阑道:“可以松手了。”
谢玉阑依言松开双手。
那黑色的燕子借着风势,摇摇晃晃地向上攀升了一下,但随即像是失去了力气般,一头栽了下来,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谢玉阑跑得气喘吁吁,看着落地的风筝,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看向谢临沅。
“无妨,风向不稳,”谢临沅安抚道,走过去捡起风筝,检查了一下,“再来。”
第二次,谢玉阑跑得更卖力了些,小脸都憋红了。
风筝再次起飞,这次飞得高了一些,在空中挣扎着盘旋了两圈,最终还是没能稳住,斜斜地飘落下来。
“手要稳,松手的时机要准。”谢临沅耐心地指导着,亲自示范着如何感受风力和放线的节奏。
第三次,谢玉阑调整了呼吸,更加专注。
当他再次松开手时,燕子风筝终于稳稳地乘上了风,伴随着谢临沅手中线轴的飞快转动,如同真正的鸟儿一般飞向云霄。
“飞丶飞起丶起来来了!皇丶皇兄!它飞丶飞起丶起来了!”谢玉阑激动得忘了奔跑,站在原地,仰着头。
他指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燕子,兴奋地大喊,脸颊也因为奔跑和兴奋染上了红晕。
谢临沅手中操控着线轴,让风筝在空中做出各种行动。
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更多地落在身旁那个雀跃的身影上。
谢玉阑的笑容纯粹而明亮,那双近来总是带着点怯懦和忧郁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全然的喜悦和光彩,比任何东西都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