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春冲赵罄拱了拱手,开口询问道:
“不知这位贵客前来,可是要和我谈甚么买卖?”
而赵罄刚一抬头,准备拱手搭话,却见唐清婉此时亲自已经端着托盘进来,素白袖口露出一截腕子,如雪藕般细腻。
而那托盘上放着一只青瓷大壶,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上面浮着几片青杏,另有两碟果子,一碟是金丝蜜枣,另一碟竟赫然是。。
荔枝??
他瞳孔骤缩,喉头本能地滚动起来。
赵罄本来就嗜甜,但是荔枝就算在幽州府中也是极稀罕的物事,每年只有嫡母房里能分到几筐。
他作为庶子,唯有夏时荔枝大熟之日,才能分得十几颗走形了的小果。
可他眼前这碟荔枝颗颗满,果皮红得透亮不说,连枝干上甚至还连带着几片叶子。。
这分明是刚剥壳的新鲜模样!
看着眼前水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荔枝,赵罄咽了咽口水。
而一旁的陆大河确实目光死死盯着那碟荔枝,掌心早已渗出了汗水。
辽国与大周通商时,这荔枝也是大周向北辽输出的上品之一。
大周嗜甜,辽人比大周更嗜甜,维度高带来的对热量的追求是不可盖面的。
而因为地方寒冷,这荔枝晕倒北地时,多有破损,就是吃,也唯有贵族方能享用。
可这这盐铺主人竟能随手端出这般珍物。。
陆大河心中警铃大作。
赵罄忙起身见礼,目光却忍不住又落在荔枝上。
张永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扬:“赵公子可是看上这荔枝了?书萱,给赵公子添碟荔枝。”
何书萱脆生生应下,赵罄却慌忙摆手:“不、不必了!在下。。。在下只是从未见过这般新鲜的果子。。。”话未说完,耳根已红透。
张永春挑眉,与陆大河对视一眼。
那长随眼神如刀,显然已看出屋内陈设的北辽风格,却按捺着未言。
他端起琉璃盏,酸梅汤入口酸甜,混着薄荷的清凉,果然解暑:“赵公子今日来,怕是不止看果子这么简单吧?”
赵罄身子一僵,下意识看向陆大河。长随微微颔首,他这才鼓起勇气道:
“实不相瞒,在下乃蓟州赵家庶子赵罄,奉家主之命来此看管商铺。今日路过贵铺,见生意兴隆,特来问候,不知张公子这盐铺。。。可还安好?”
张永春啜了口酸梅汤,笑了笑:
“自是。。”
赵罄话音未落,忽闻陆大河突然用辽语厉声喝问:“尔等北虏,来此何为?”
茶盏在瓷碟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唐清婉的眉色瞬间一寒:“好你个南狗!”
竟然也是辽语!
而她话未说完,陆大河已欺身而上,腰间短刀出鞘半寸,寒芒映得唐清婉脸色一白。
她侧身避开扫向面门的掌风,手腕翻转间,袖中柳叶刀已抵住陆大河肘窝。两人招式狠辣,却在三尺见方的空间内收放有度,只听得衣袂破风之声,未碰翻一件器物。
“放肆!”张永春急了折扇“啪”地展开,挡住两人中间,“在本公子的地盘动武,当我不存在?”
陆大河后退半步,却仍横跨在赵罄身前,独眼死死盯着唐清婉泛着红的脸:
“公子小心!她为何懂辽语?分明是北虏细作!”
张永春却看着脸色苍白的赵罄哈哈大笑,打开扇子。
“不错,我就是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