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很简单,我可以许给她丈夫好处,或者可以制造一个意外让她假死,办法太多了。但我竟然看到了她眼中对她丈夫的依赖,看到了他们之间旁人无法融入的默契。
看着自己木菩萨一般的妻子,把她占为己有的想法更疯了。
而沈自节,成了第一个必须清除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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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沈自节,并不难。他有抱负,明明是个世家子,却有着文人那忧国忧民的气节。
那样无用的气节,为什麽会出现在一个一切都唾手可得的世家子身上?!
我精心布了一个局。利用朝中纷繁复杂的派系斗争,让他不知死活地揭发了世家的弄权。几股力量暗中推波助澜,他很快便从新贵宠臣,变成了涉嫌结党营私丶妄议朝纲的阶下囚。
整个过程,我冷眼旁观,甚至还在他下狱後,假意为其奔走,赢得了文有晴短暂的丶愚蠢的感激。看着她为夫忧心丶憔悴不堪的模样,我心中的嫉恨和满足交织。
看,你依靠的所谓良人,如此不堪一击。
碍事的人死之後,我放任她去复仇,但也一步步地培养她成为我自己的势力。可她太不乖了,我已经没了耐心。而且她行事突如其来的清正宛如那人的刻印,让我烦躁。
所以我只是让她无人可依,她擡起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唇角扯出一抹极淡丶极冷的弧度:“庇护?以何种身份?你的外室吗?”
我心中一震,随即是一种被看穿的丶更加兴奋的战栗。
看,她果然不是表面上那般清正纯良。
她没有哭闹,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接受了我的安排。但我很清楚,她恨我,或许也恨这无可奈何的命运。但这有什麽关系?她终于属于我了。
将她接入府中,纳为妾室,不过是第一步。
我要的,不是一个心怀怨恨丶时刻想着复仇的文有晴。
我要的,是那个被我窥见内里一丝“坏”的,却又能完全属于我的女子。
于是,我选择了最卑劣,也最有效的手段——下药。
那是一种来自西域的秘药,名唤“忘忧散”,能让人逐渐遗忘前尘往事。我让心腹嬷嬷,每日少量地掺入她的饮食茶水中,再用所谓的补药做幌子,引她注意。
可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不敢看她眼神的愤恨,我只能加大剂量,看着她眼神变得迷茫,偶尔会对着熟悉的景物露出困惑的神情,我的心在忐忑与阴暗的期待中反复煎熬。
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我们好。忘记沈自节,忘记那些痛苦,我们才能重新开始。我亲自为她编织了一段新的记忆,告诉她,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崔家名正言顺的丶因意外失忆的女主人。
她信了。或者说,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不得不信。
她开始对我露出依赖的笑容,会在我下朝後,温顺地为我更衣,会用那双重新变得清澈的眼睛望着我,唤我“夫君”。
虽然中间有些老东西碍事,甚至让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老东西们太难处理了,好在她再次怀上了我的孩子。
除了那个永远不能承认的孩子,我们终于圆满了。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丶虚假的安宁。我沉溺在她依恋的目光里,像个窃取了珍宝的贼,一边享受着拥有她的快感,一边无时无刻不害怕着药效过去丶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加倍地对她好,几乎有求必应,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我内心的亏空,就能让这场精心编织的谎言变成现实。
我知道这在外人很卑鄙,很阴暗。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不在乎,她可能也不在乎。只要她在我身边,比在任何人身边都要好。
然而,谎言终究是沙砌的塔,潮水一来,便轰然倒塌。
母亲专门请了她的生母来叙旧,那句所谓的不小心,都是精心设计的,像一把淬毒的匕首,轻易划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当我推开祠堂沉重的门,看到那支箭飞驰而来,我下意识抵挡,感受它穿透我的手掌,我竟没有抓住它!那支箭继而狠狠钉入她胸膛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碎裂丶崩塌。
时间变得无比缓慢,我能清晰地看到箭矢撕裂她衣袍,没入血肉,看到她眼中从疯狂到茫然,再到极致的丶映着我惊恐面容的不可置信。
她似乎想说什麽,鲜血却从她口中涌出,堵住了所有言语,只剩那句质问。
我无法回答,这个妾室的身份像是针一样扎进我的手指,让我无论做什麽都会连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