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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花红五(第1页)

第150章花红(五)

“这是在做什麽?”解萦紧紧地皱起眉,敏锐地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君不封为人潇洒不羁,但场面上的事,他处理得向来体面周全,远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做出什麽出天外飞仙的举动。

连着熬着几个大夜,晏宁顶着黑眼圈,精力很是不足:“这也是你们婚宴的一部分。”他有气无力地解释道,“他这麽出场,才意味着你们的婚宴要开始了,行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免得耽误吉时。”

晏宁很快走到了解家大门前,也招呼解萦快点去,解萦一头雾水,并不动作,单是不安地看着已经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的男人。男人神色镇定,视线却有些犹疑,似乎还没做好准备要把一袭红衣的她完全纳入眼底,留意到解萦的迷茫後,他吸了口气,偏过头冲着她和煦地笑了一下。这笑容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真挚,解萦被晃得眼花,也暂且放了心,偷偷去牵男人的手。

大哥胸前那隐隐要蜕变成凤凰的青鸟显然在昭示着他并不如目前表现得那般平静,相伴多年,她知道大哥一定有自己的安排,那她所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把自己瘠薄的力量传递给他,告诉他,她还在他身边。

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暂且压下了持续多日的紧张,君不封口干舌燥,想要再偏头看解萦一眼,还是咬咬舌头,强行止住了自己的念想。小姑娘今天穿金戴银,弄粉调朱,红装加身,本就艳光四射,光彩照人,仅是人群中的惊鸿一瞥,就看得他魂不守舍,在心底跌宕多年的复杂情愫翻涌着拱上心头,令他喉咙发苦,百感交集。若再执相而行,只怕吉时也会被他无从自控的发痴耽误。

“大哥,你这是偷偷给我安排了什麽?”解萦小声问。

君不封下意识一抖,垂头看了看女孩嫩白的手掌,他眉眼一弯,小声答道:“你们巴陵当地的风俗,赘婿入门都得这麽做。阿萦,你现在也算正了身份,明里暗里有不少眼睛在盯着你,大哥可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你丢了颜面。”

在筹备婚宴的过程中,解萦刻意淡去的真实身份到底浮出了水面。君不封还是个干净利落的单身汉时,暂居在闹鬼的大宅是人们对外乡人的怜悯;但当他有意和一位女子喜结连理,再住在这焕然一新的气派宅院,就是鸠占鹊巢的不要脸。除非……要与他共度一生的女子,本就是这宅院的主人。

当解萦的真实身份如水波一般一层层地扩散出去,解孟昶昔年的门客竞相拜访,解萦甚至还与自己幼年的奶娘相认,双双泣不成声。与此同时,坊间也涌现出不少对君不封的奚落,声称他一把年纪,花言巧语哄骗解萦这个东倒西歪的病秧子,是因为得知了解萦的身份,想堂而皇之地把宅院占为己有,而他此前被江湖绝杀令通缉一事,更是成了流言的漩涡中心,昔年他与茹心的故事也被添油加醋,附加上当时真假不清的恶名,在巴陵传得沸沸扬扬。也真有人被影响,悄然离开了他们的备婚队伍,加入了说小话的行列之中。

这些流言飘到了解萦耳朵里,气得她差点当场冲上街头,和衆人理论。还是君不封拦住了暴跳如雷的她,笑说大家也没有说错,他一个泼皮破落户有什麽能耐,一路走到现在,就是处处沾了解家大小姐的光。

解萦被他说得有些得意,君不封的溜须拍马总能找到令她最为通体舒畅的点,但看大哥一副浑不在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气得追着他打,仿佛幼时目睹大哥又一次接受了他人的盘剥,而她从来就没办法忍受他受委屈。

婚丧嫁娶的规矩,解萦这些日子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在她有限地对巴陵的记忆里,她总是和母亲待在一起,母女俩读书写字做小机关,每天玩得不亦乐乎,後面母亲去世,她的活动范围仅限这小小的一门宅院。偶尔会有一些亲戚办喜事,通天的热闹,她也想去凑,但奈何身量太小,又没有大人帮忙,她穿不过那层层叠叠的人墙,从那时起她就清楚,也许有些人,是注定被热闹排除在外的。

昔日的思绪一闪而过,解萦叹息着摇头。

“话是这麽说,但总感觉你没给我安排什麽好事。”

君不封眼里一暖,轻笑道:“特意把你支开不提,就是想给你一个小惊喜。别怕。”他拉着解萦,大步流星,三两步行至晏宁身边,随即在解萦的目瞪口呆的惊呼下,双臂支地,头朝正厅,身体悬于门槛之上,稳稳地跪在门前。

习武之人身形柔韧,君不封跪伏于地,依然显出了他如平川般笔直有力的脊背。

解萦不着痕迹咽了一口唾沫,福至心灵,当即懂了这民俗的用意。

常态的嫁娶仪式中,当新娘被接到男方家,往往会有一个跨火盆去邪气的仪式。君不封是入赘,两人也干脆省了接亲这一环,但进门的仪式总是要有的。老话讲“不是走投无路人,不到女人家上门”,赘婿在民间本就饱受歧视,本朝女皇中兴,女子地位水涨船高,赘婿一度成了时髦。许是报复男人们过往对女人的欺凌,女子当家做主,在婚庆仪式上更是对赘婿们百般刁难。即便如今女子地位有所回落,那百般羞辱人的赘婿入门仪式,也成了各地不言而喻的民俗。

男子入赘,妻家为天。

没有火盆,邪祟也是要祛除的,祛除不了,就得有个外人受过。

解萦一下懂了当大哥说出自己入赘时,衆人神色里的玩味来自何处。是她在留芳谷耳濡目染,见了太多风流人物,自己被影响多年,性情多少沾了些荒诞,一时竟忘了世俗与她的常态,也有着一层难以相容的隔膜。

晏宁招来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女傧相,这是解萦奶娘的孙女,今年只有八岁。女孩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圈吉利话,随後为解萦捧上了一双特殊的婚鞋。

这次婚宴,君不封对两人的婚服没什麽意见,唯独在婚鞋上对解萦稍作了要求,要她设计一个自己喜欢的纹样,纳在鞋底,如果没有中意的纹样,用解家的家纹也没问题。

解萦可不希望把和父亲相关的东西带到自己的衣服上,思前想後,她还是谨慎地画了几朵花,留芳谷才是她真正的来处。

婚鞋的成品很漂亮,这次成亲,奶娘全程作陪,清晨她告知解萦,婚鞋暂时还没到开穿的时候,解萦以为这是拜堂时才会穿,现在来看,竟是在这时等着她。

鞋底的花朵已被涂上了颜料,是解萦半个时辰前亲自调制的千日红。千日红拓于人体之上,风干後,千日内,颜色鲜艳如初,万日内,颜色绝不消散,是极为贵重的颜料。

环节进行到这一步,解萦终于理解大哥为什麽要把自己完全摘出去了。一方面自是为了给她惊喜,另一方面,解萦想,只怕有些提议,大哥开个头,她就得挠得他满头花。即便这是民俗,但羞辱就是羞辱,她不愿意当衆羞辱大哥,可另一方面,她的周身鲜血沸腾,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昭示着她难言的亢奋。

跪伏在地的男人,嘴角自始至终挂着一抹笑。

解萦由衷地苦笑了,就算做了再多僞装,她的亢奋也做不得假。

表面上,这是大哥入乡随俗,自觉自发地做解家的上门女婿,可实际上,大哥送给她的,只有她能够解出谜题,独属于两人的私密仪式。

寻常女子嫁入男方家中,恐怕也不会有这样屈辱的一面,但男子在入赘女方家的那一天,就会被妻子踩上女方的家纹,象征着他往後不仅是妻子的夫婿,更是整个家族的家奴,种马,人畜。

可君不封身上,不论见不见得光,早就被拓满了她的印记。火红的凤凰尚在男人胸背盘桓,隐隐露出的後腰也是缠绕着花朵的枝条,更不用提两侧股骨一鸟一花的小纹样。

脱离了密室的环境,解萦对她曾拘禁大哥一事闭口不谈,但那些印记毕竟是留下了,盘桓的飞鸟是小女孩对英雄的由衷爱戴,缠死的枝条俨然是毒蛇对农夫的极致占有。

他早就是她的畜奴了。

而今,一切的一切,都暴露在衆人的目光之中。大哥跪在她脚下,无声地哀求她为他铭下新的印记。他要在衆人的见证下,向她宣示他的臣服,他的归属。

他知道,她是不信誓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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