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陈母噎了下,又柔和下语气,才说:“妈妈不想在你生病的时候讨你不痛快,你先好好休息,我只说一句,做女人,太刚强不好。”
照旧是带着一股子酸腐霉味的陈词懒调,陈蓦有样学样,“那我也只说一句,你那么温柔隐忍,我也没见你活得多快活。”
“你……”
陈蓦又接着补刀,“总之,温柔的女人也好,强悍的女人也罢,碰到我爸那样糟糕的男人,都只会不得善终,你愿意忍就继续忍下去,我反正想开了,从今往后,我只做自己。”
三两句话,糟糕的男人的回旋镖便转回到了陈父那里。
蒋大佑站在一旁,态度端正如小媳妇,心里却在骄傲,还是我前妻厉害!
*
接着,陈蓦又住了几天院,而蒋大佑也未有怠慢的几乎是每日二十四小时的照看在旁。
临出院的前一天,赵只今和来雪也是抽空过来探望。
赵只今其实还藏着私心,她现在背着债务,着急还钱,想要抓紧跟蒋大佑聊聊签约的事,然后再去找庞月,不来医院根本捉不到人。
可只在病房待了十几分钟,看着蒋大佑和陈蓦默契又和谐的模样,赵只今便知道,蒋大佑,靠不上了。
出了医院后,赵只今感叹,“万幸啊,陈蓦没事,这世上的虚惊一场太让人欣慰了。”
但同时也难免垂头丧气,她戳了戳来雪,问:“你觉得蒋大佑还会归队吗?”
“大概率不会了。”但来雪感觉蒋大佑大概也不会做回主夫。
事实上,陈蓦和蒋大佑已经有了初步的盘算。
陈蓦计划出院后就把蒋大佑安排进营销部,和她那个表弟崔越打擂台。从前她还是太体面了些,不屑于干一些恶心人的事,可反复碰壁后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付恶心的人你就得恶心他。
这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对策,事实上,经济还在走低,工厂的危机经常是一波平一波又起,可陈蓦这次总算不再是单打独斗了,那个人身体力行的走到了她世界的大门前,而她也终于放弃了一些执念,不想再为了向一些人证明自己能行而费尽心力。
作为女人,我能够像男人一样……这样的造句,实在可笑至极。
“接下来,我只能去找贾大爷看看了。”赵只今懊恼,实在是无精打采,因为她对能够劝服贾大爷入局这件事情其实毫无把握。
那日庞月的傲慢她还记忆犹新,她当时都接受无能了,更何况从来自由奔放爱@!#¥#%&的贾大爷,她真怕哪怕他真的愿意去聊签约的事情,也在跟庞月说到第三句话时就来一句,“嘿,丫的,给你脸了是不是?”
“听天由命吧!”赵只今说完,又黏人的揽过了来雪的胳膊,小声带着呜咽地说:“谢谢你跟蒋大佑啊。”
这几天,赵父赵母借住在蒋大佑那儿,而蒋大佑和来雪都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借钱给赵只今。
但赵只今却不愿接受,她还想再做一些努力,哪怕只是无谓的挣扎,她也不想那么快就背上那么多的债务,她才刚刚找到人生的支点和光点,真的不想就那样缴械投降,继续背着龟壳认命的在这城市里过活,举目望去,再美好的风景和人都不如让账户的数字背后多个零来得重要。
“如果……”来雪却突然说:“我是说如果啊,不行的话,就我跟你一起去找庞月签约。”
“什么?”赵只今不太能相信听到的话。
来雪故意没去看赵只今,目光在马路上穿梭的车流上游走,“破产姐妹?疯产姐妹?不是有这样的组合?好像也挺火。”
130大爷,您想带薪骂人吗?
赵只今跟来雪走到地铁站门口。
来雪要赶去医院陪诊,赵只今则往贾大爷那边出发。
路上,她不停的在心底做演习。
“大爷,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
“大爷,您想带薪骂人吗?”
“大爷,看见那栋楼了吗?如果您肯跟我一起签约,虽然我不能把它盘下来给您,但……”
……
只是思来想去,全是些没正形的话,因为赵只今实在想不到签约M这件事情对贾大爷来说有什么切实的好处。
他现在活得很好,在渐渐解开心结,在积极治病,她又该如何用她的苦难去祈求他的照拂呢?
赵只今心情复杂,在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贾大爷服装店的门口,只是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只能是先在门口的街道上反复踱步。
她心烦的投入,花大妈喊了她好几声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小叉!”
“啊?”
“你怎么在这杵着!”
“我……我来找贾大爷。”
“呵,你赶得真巧,可不是得去找他!”
花大妈叹气,一脸愁容,赵只今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接着,她看见,吴大爷和许大妈从服装店里走了出来,并还给门上了锁。
“贾……贾大爷出门了吗?”赵只今感觉有些不妙。
吴大爷将钥匙收紧了兜里,说:“小叉,你帮我们打个车,去那个将府公园,路上我再跟你详说。”
赵只今能感受到气氛的紧张,忙不迭的从兜里摸出手机叫了车,车子很快到达,而路上,吴大爷他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把情况说了个明白。
原来贾大爷近来总是忘东忘西,有时候甚至连自己是谁都闹不清楚了。
赵只今闻言心一沉,在陪着贾大爷就诊初期,她就了解到老年双相情感障碍综合征是可能诱发老年痴呆症的,但她以为,贾大爷最近的状况是有所好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