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小沈老耶初见记(3)
扫帚划过奈何桥的青石板,带起一阵细碎的灰雾。
沈青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胳膊,目光却飘向远处翻滚的冥河,
黑色的河水泛着泡沫,河面上漂着零落的纸钱,被阴风卷得打着旋儿,
像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水面挣扎。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空地上见到的黑雾。
那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既没显出人形,也没发出声音,
只是在宝座周围绕了三圈,掀起的阴风差点把所有人掀翻在地,
黑雾里散发出的威压却像实质的巨石,压得他脊梁骨都在发响,
直到雾气散去,他的後颈还僵得转不动。
“尊神”?
沈青则撇了撇嘴,用扫帚尖戳了戳地上的纸灰——
倒像是故意摆架子,连面都不肯露。
身後传来孟婆汤碗碰撞的叮当声,
他回头瞥了一眼,排队的鬼魂们面无表情地往前挪,
每个接过汤碗的鬼都机械地仰头喝下,然後面无表情地走上桥,
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发出“咯吱”的哀鸣,
沈青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件破布衣裳上,
布料上沾着的泥垢已经发硬,散发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汗味的酸气。
“还搞单人单间……”
他低声嗤笑一声,扫帚柄被攥得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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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被黑白无常押回牢房时,他还愣了半晌——
巴掌大的石屋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硬板床,
墙角渗着黏腻的黑水,却真的是一人一间。
稻草在身下硌出细碎的疼,沈青则盯着牢房顶上渗下的水珠,
看它顺着石壁蜿蜒,在墙角积成一小滩黏腻的水洼,
那水洼里映着他模糊的影子,破布衣裳裹着消瘦的肩,头发乱得像团枯草——
这就是他现在的模样,一个被拐到地府的“重罪犯”。
他忽然嗤笑一声,擡手摸了摸手腕上的符咒,
金光比白天黯淡了些,像将熄的烛火,却仍固执地发烫,
那个鬼影说“不生不灭”,原来就是把人困在这方寸之地,日复一日地数水珠吗?
他想起阳间的小院子,老师傅总爱在葡萄架下摇着蒲扇打盹,
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暖得像融化的蜜,
而这里,只有永远散不去的阴冷,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墙角的黑水不知何时漫到了脚边,冰凉的触感顺着裤管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