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安虽住在山上,可并不是全然地与世隔绝,她会戴着面具下山去溜达,有时也会扮成公子的模样——这些,都很方便她打听一些事情。今日,陈白安就是扮成了公子哥儿的样子下去。
这一次,不待陈白安打听,她便在顺昌酒楼中听见旁人都在议论一件事,声音很大。
杜家被灭了门。
不是寻常的杜家,而是武林中有一定声望的杜家。
隔壁桌的男子讲得唾沫横飞,来送餐的小二都好奇地伸长着脖子,听他讲这件事。他讲得很激动,仿佛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一般。
末了,有人神神秘秘地道:“一般人能动得了杜家?我看啊,这事最后官府是管不了喽!”
又有人道:“要我说啊,还是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安稳,虽然没什么大富大贵,守着老婆安宁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说罢,那人顺势看向一边表面上只在喝酒的陈白安,递话道:“你说是吧,小公子?”
旁的人都哄笑起来。
陈白安倒不尴尬,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还没有妻子。”
“那你可得赶快找一个了!”
“谢谢。”
陈白安站起来,不久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人间就是如此,他们议论着别人的苦难,庆幸着自己的处境。
可是谁也说不来明天会是如何。
陈白安站在酒楼门口看了看往来的人群,不免有些感慨。她认得出来,那腰牌就是杜家的。看来,她是收留了一个孤女。
一个昨日还在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的大小姐,今日却沦落到这般地步。想到这里,陈白安有些理解杜循为何会寻死了。
换做是她,她也会万念俱灰。
陈白安准备出城。
来的时候她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据说最近夜里不太平,有鬼魅出没。
这就意味着城门会关得很早,她得赶快出去。
陈白安回到山上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豆浆和油条并不多问她去了哪里,只是说杜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刚醒。
“知道了。”
在苦酒的药效下,杜循已经好了很多,至少能坐起来自己吃东西了。陈白安让豆浆和油条在屋里的桌子旁边吃,自己则搬了个凳子,坐在杜循床边慢慢地喝一碗粥。
她坐在那儿,无意中看见床下散落着什么绿色的东西。
似乎……是她白日里见过的腰牌。
陈白安握着白勺的手一顿。
她抬头看杜循,而杜循面色如常,只是低着头吃东西。
于是陈白安若有所思地搅和了两下碗里的白粥,接着又低头继续吃起来。
这晚,陈白安没有走,而是和杜循睡在一张床上。
这本来就是她的床,她睡在这里无可厚非。不过对于她和杜循来说,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估计都是第一次。
所以两个人黑暗中虽然都闭着眼,可是谁都没有睡着。
等到了半夜,外面传来什么重物落地,以及传来猫的叫声的时候,专心地发呆的杜循更是惊得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