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才被擡回去的宝贝,第三次被季明礼翻腾出来。
他精挑细选了些容易脱手丶方便换钱的,又返回屋内将枕下藏着的银票全数掏出,一股脑儿塞进一只宽大的木箱里。
杨砺早已从里间踱出,静看他忙活了半晌,直至动作停歇,方才开口:
“这是备给娘家的礼?”他语带玩味,旋即又否,“不对。抢你上山时,你家中早无亲眷。这是……送往分阳关驻军的?”
“嗯。”季明礼头也不擡,应了一声。
杨砺走上前,伸手按住了他正欲合上的箱盖。
季明礼动作一顿,擡眼看来:“寨主这是不准?”
“夫人莫非忘了,”杨砺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我说过,日後军中一应开支,由我承担。这些是你的私库,自己收好。”
季明礼眨眨眼,从善如流:“哦!”
当真便将那叠银票又掏出来,揣回自己怀中。
他自然没忘杨砺说过要养他的兵。可那时二人正浓情蜜意,几句话如何当真?
更何况,自那日後,杨砺再未提过此事,也没再找自己讨要《怜香苑秘籍》接下来的招式。
历经此番塞外生死,他更不愿主动旧事重提。
上赶着的买卖,他有点不对味了。
“多谢寨主啦!”季明礼嘴上说着,眼皮却耷拉着,一眼也不瞧对方。
杨砺静看了他半晌,终是低叹一声:“我早已派人潜入密林,搭救关灯灯与兀尔术。一有消息,自会立刻报与你知。”
!!!
“当真!”季明礼眼睛一亮,立刻道。
“比你这箱宝贝还真。”杨砺道。
他声音沉缓:“先前你我自身难保,你又病着,不愿说些没影的事徒惹你心烦。如今既已有眉目……你便别再同我闹这别扭了。”
季明礼终于露出自密林回来後第一个笑容,随即像是又想到什麽,桃花眼又耷拉下去。
“还有何不满?”
“你当时不让我喊你‘相公’”
“还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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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些日子……就为这个同我闹脾气?”杨砺语气里带了些难以置信,“这都多久前的事了,你这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点。”
“怎麽就是闹脾气了?!”
季明礼嗓音骤然扬高,
“你我之间算什麽关系?且不说那莫名其妙的‘压寨夫人’名头,单单是同生共死多少回了?床榻都压折了几张?《怜香苑……》那十八式不也都……”
他说到一半猛地刹住,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却仍梗着脖子道:
“……虽丶虽然後来你都给了银钱,但我难道只是图的这个?你竟让我跟你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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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自从回来,你爬过一次床吗?一到天黑,鬼影不见的。。。。。。”
“得亏我还日日琢磨《其二》丶《其三》。。。。。。《其七》与你切合交流,你竟然要将我抛了,那我不白练这许久!寨主,你不要仗着器儿大活儿漂亮,把我吃的死死的,我。。。唔唔唔唔!”
杨砺听得眼皮直跳,急忙伸手将人嘴给捂上。
这人真是什麽话都敢往外蹦!
外头暗影守着,个个耳聪目明,这话怕是已经入了耳。
季明礼说不出话,只剩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拿眼珠子瞪他,杨砺被他瞪得心头莫名一颤。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低声道:
“练。让你练,绝不叫你白练。”
话音未落,已然俯身将人拦腰抱起,径直朝里间的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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