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鸢唇边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眼底映着几分自嘲。
“果然……”她轻叹,“什麽都瞒不过风三公子的眼睛。难为公子……陪我演了这麽久的戏。”
风延远低头,苦涩一笑:“我知你不信风家人,”他嗓音微哑,“也……不信我。”
云鸢眼睫轻颤。可是……他既猜到她身世却还留她在身边……就不怕她复仇心切,连他一同算计?
她心头一绞——她可不就是连他也算计了麽?
“那你……”她声音极轻,“就不怕我怀恨在心,会……”剩下的话哽在喉咙,好似这夕日馀晖中的浮尘,悬浮在暖光里。
风延远低头勾起腰间香囊,指腹摩挲着那粗劣的飞鸟时,哑然失笑。这般绣红,想必昨夜松鹤子拆开这香囊取药时,也挑了挑眉。犹记得他混沌初开时,老医圣的低声感慨:这小小一枚香囊,胜过十个玄鹤堂的百草啊。
他甚至不能确定,她已救了他多少次……
这些日子以来,真相每清晰一分,他的心疼便加深一寸。怎还会疑她丶怪她?
风延远语气笃定:“你不会。墨家人……不会。”
一滴泪映着如血残光,在少女素白的下颌凝成剔透的琥珀。
风延远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去她脸颊泪珠:“但……我想听一句实话。”
云鸢心头猛地一跳:“什麽实话?”
“无常毒。。。。。。”他声音发紧,“可以解麽?”
云鸢垂下眼帘,摇头苦笑道:“无常没有真正的解药。”她的指尖绞着衣带,“所谓解药不过是麻痹神志,暂时阻断毒性。。。。。。到最後,服药之人终会变成行尸走肉,提线木偶。”
风延远的手垂落,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他低下头去:“那你。。。。。。”
“可我——”云鸢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小声道:“我当时…。。。吐出来了。”
“什麽?”风延远猛地擡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吐出来?”
“那毒连我阿耶都束手无策,我哪敢以身试毒。”云鸢撇撇嘴,声音越来越轻,“去之前就服了药,能在脏腑表面形成屏障。。。。。。加上赶回来及时,就把那颗无常丸吐出来了。。。。。。”
话未说完,云鸢忽被一股大力拽入了温暖宽大的怀抱。
风延远的手臂如铁箍般收紧,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她额头抵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隔着衣料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
少年低下头,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他忽然低笑出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我就知…。。。”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骄傲,“墨家小霸王怎会自陷泥淖!”
夕阳的馀晖透过窗棂,在他眉宇间跳跃。
她擡眸望着他眼底细碎的光,忽然发现他眼角竟有些发红。她伸手想碰,却被他捉住手腕,十指相扣按在了心口。
那里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
她眼尾还泛着红,泪珠要坠不坠地挂在睫毛上,却忽地抿唇笑了——宛如雨後初绽的梨花,带着湿漉漉的晶莹,晃得他心头一颤。
他眸色转深,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喉结轻轻滚动。待回过神来时,已俯身在她鼻尖落下一个轻若柳絮的吻。
她呼吸一滞,那触感比春风还要轻柔,却烫得她鼻尖发麻。呼吸交错间,她不自觉地仰首,恰好迎上他覆下的薄唇。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是试探,又是无声的确认。而後他扣住了她的後颈逐步加深,炽热丶纠缠,如野火焚原,不容退避。
她被牢牢抵在朱漆廊柱上,背後是冰凉的雕花木柱,身前却是他如烙铁般滚烫的身躯。两人紧贴的胸膛下,心跳渐渐同频,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呼吸渐紧间,一声嘤咛从她唇齿间不自觉地溢出,在静谧的室内漾开一片旖旎。
他呼吸骤然粗重,原本克制的亲吻变得强势,滚烫的唇舌带着攻城略地的气势长驱直入。修长手指深深插入她散落的青丝间,另一手紧扣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扣向自己。
她被揉得发疼,却又觉一股酥麻席卷全身,不由得双腿发软。她下意识攥紧他胸前衣襟,上好的云纹绸缎在指间皱出凌乱的痕迹。
檐角风铃摇曳,清脆的声响却掩不住彼此交缠的呼吸,急促丶灼热,在寂静的暮色里无所遁形。
风延远忽然停下——缓缓松开她被吮得嫣红的唇,抑制着重重粗喘,直到气息渐平,又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她雾眼迷蒙,心头微颤。
他的声音裹挟着灼热的吐息,一字一句烙在她耳际:“不许——”滚烫的唇沿着她颈侧游移,在锁骨处惩罚性地轻咬,“再不告而别。”
每个字都伴着细碎的吻落下,像是盖下一连串的封印。云鸢仰着头,指尖深深陷入他肩头的衣料。
暮色渐浓,最後一缕斜阳穿过雕花窗棂,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投下斑驳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