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逼仄的空间里,早就已经被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占据。
身量颀长的少年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手中紧紧抓着什麽东西,空气里传来沉重而急促的喘息。
而後少年擡起头,露出的是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江浔。”
江翎用嘶哑的喉咙挤出来两个字。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凝固成了一种粘稠的物质,江翎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每一次秒针转动时鼓噪出的闷响。
而後他摇摇头,贴着柜门慢慢滑坐下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的表情。
“早该想到的。”
“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空气陷入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翎抱紧了怀里的兔子玩偶,把脸埋进兔子柔软的肚皮里,深呼吸。
他发出闷闷的声音:“江浔。”
“我们去找他吧。”
“我感觉——”
“我要疯了。”
“他不在。”
江浔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停顿了一秒,他又重复道:“他不在家。”
江浔擡眼,浅琥珀色的眼瞳被染上了一种近乎于暗金的色泽,黑沉沉地翻涌着情绪的暗流。
他垂眼看向靠着柜门蜷缩着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幼犬一般的孪生弟弟。
“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在这里见到我。”
被丢在柜底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亮光。
发给陈乱的讯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拨出的电话也没有被接通。
江翎这才发现,江浔手里紧紧握着的,是一只橙黄色的毛绒团子。
团子露出来一个很委屈的表情。
“这东西你居然还留着呢。”
江翎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早就丢掉了。”
毕竟当初江浔的表情复杂得简直像一只忍辱负重的猫。
“不过,你为什麽这麽笃定他不在?”
江翎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眯着眼看向自己的孪生哥哥:
“仅仅是因为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应该没办法确定他在不在家吧?”
江浔垂着眼睛,手中握着那只早就已经漏气无法再发出来声音的捏捏团子,没有回答弟弟的问题。
下一秒,空气里就传来江翎笃定的声音:
“你在送他的手表上装了什麽?”
“定位器是吗。”
江浔的目光只是安静地落在手里的团子上,没有开口。
但是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江浔。”
江翎凑过去盯着孪生哥哥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是你之前提醒我不要惹毛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他发现了,会有什麽後果?”
江浔望着江翎,动了动干涩的嘴唇。
而後又移开,落在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洒下的投影上,手指微微收紧起来。
半晌後,才开口:
“我不会让他发现的。”
“你最好是。”
江翎轻嗤着转过身,搂着怀里的玩偶就这麽背靠着衣柜闭上眼睛,慢慢蜷缩在了地毯上。
如同一只被遗弃在此地的毛绒动物。
黑暗而孤寂的空间里,只有越来越紊乱的冲撞着的两股信息素在不安地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