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接着我的泪,他凝噎问我。
我不知为何,竟也掉了两滴泪?
我为何会哭?我为何会落泪?
可笑,我不该哭,更不该落泪。
那日天降大雪,长安冰冷,我被风雪吹出了几滴眼泪。
不错,是冷,是雪。
不是因何而落,不是为谁而流。
“是风。”
我看着他,告诉他答案。
他血泪加重,越加糊涂乱言。
昏君神色执拗,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疯癫之中藏着郑重,狂怒之中和着真切。
“阿颜,下辈子,我不做皇帝,我不做天子,你可会……”
他忽而慌张,他神色一变,他自说自话。
“不……你不会,我不做皇帝,我不做天子,你只会立即杀了我……”
他掐着我的脸,自问自答。
“下辈子,朕只会是皇帝,朕还是圣人,朕依旧是天子!”
鹤奴,盛年染病,命不久矣。
他这辈子,短短二十几载,他恨性命短如白昼,他恨不能千年万年永为天子。
李家天子,在我面前,怒而宣誓。
下一世,鹤奴,他立誓,他仍要做皇帝。
李君清,从生到死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至尊皇位。
下辈子,下一世。
他说他的下一世,我也说我的下辈子。
“李君清,若当真有下辈子,即便你又做了天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握着皇权不肯放手,我掐着他的命不肯松手。
“缘何?”
他大笑,他竟然大喜,他欣喜一问。
“缘何?”
“陛下难道不知?”
他大笑,我大怒。
“我不知,阿颜,你告诉我究竟为何?”
天子,急切地想从我的口中知道真相,他万分痛苦,他的命在我眼前一片一片任意崩碎。
鹤奴,病得很重,我用力一推,便能甩开他。
“母妃丶昭阳,那是两条命,杀人偿命,一命抵一命,你虽贵为天子,但以你一命也只能换一命,这辈子,你还欠我一命,下辈子,奴若有缘叩拜陛下,我还要杀你一回……再报今世之仇……”
甩开禁锢,背过身去,我袒露心扉,一吐为快。
我所言,既非官场套话,也非溜须拍马。
天子,如何爱听?
我的真心话冒犯天子,触怒皇帝陛下。
“颜冰鲤……颜冰鲤……你此一生为全孝心,朕此生何尝不是在卧冰求鲤……冰鲤,颜冰鲤,我为你改名,我应了我的谶,我自求的,一切好恶,全是我自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