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传来一声像是手机被瞬间捏爆外壳的脆响,紧接着是糸师凛骤然变得嘶哑狂暴的吼声,几乎要震破听筒:
“你说什么?!谁干的?!她现在怎么样?!地址!!立刻发给我!!!”
糸师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动:“具体情况未知,但还活着。航班信息已经发到你邮箱。保持冷静,别添乱。”
“闭嘴!不用你教老子!”糸师凛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剧烈颤抖着,“我马上就去机场!要是她有事……我绝对杀了那个伤她的混蛋!!!”
电话被猛地挂断。
糸师冴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绿色的瞳孔深处,一丝极淡的波澜缓缓归于沉寂。
他收起手机,抬头望向巴塞罗那灰蓝色的天空。
*
糸师凛几乎是撞开安全门的。
他头发凌乱,眼底布满血丝,训练服上还沾着草屑,像是从球场直接狂奔了半个地球。
“她呢?!”他一把揪住走廊里唯一站着的人——糸师冴的衣领,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哪个房间?!到底怎么回事?!”
糸师冴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指向身后的病房门:“里面。还没醒。”
凛猛地推开门,却在看清病床上景象的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仪器滴答作响,九重歌安静地躺着,氧气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毫无血色。
最刺目的是她残缺的头发和浑身缠绕的纱布,像一具被勉强拼凑起来的破碎人偶。
“……开什么玩笑。”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呼吸骤然急促,几乎要站立不稳,“这……这是……”
糸师冴在他身后冷淡开口:“站好。别晕在这里添乱。”
“你他妈闭嘴!”凛猛地回头嘶吼,眼眶红得骇人,“她怎么会……谁干的?!我要杀——”
“哇哦~又来了个炸毛小鬼?”五条悟咬着棒棒糖从角落冒出来,墨镜后的六眼扫过凛颤抖的拳头,“杀气收一收,这里是医院,不是屠宰场。”
他故意用糖棍指向糸师冴:“而且你哥比你强点,至少没腿软——虽然他也在这儿守了一天一夜没挪窝就是了~”
糸师冴周身气温骤降:“五条悟,你……”
凛却像没听到他们的争执。
他一步步挪到病床边,指尖颤抖着,极小幅度地碰了碰九重歌搭在床边的手——冰凉。
他猛地缩回手,又像是后悔般,重新用力握住,试图用自己滚烫的掌心焐热那片冰冷。
“……笨死了。”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天才吗……怎么会搞成这样……”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少年压抑的、破碎的呼吸。
他低头把额头抵在她手背上,哑声重复:
“快点醒啊……我还有账没跟你算……”
窗外,地中海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落在少年紧绷的脊背和交握的手上。
病房内压抑沉重的气氛被一声极不和谐的“咔嚓”声打破。
家入硝子不知何时掏出了手机,对着病床边额头相抵、双手紧握的糸师凛和昏迷的九重歌,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快门。
五条悟立刻凑过去,墨镜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哇!硝子!发我一份发我一份!这构图绝了!忧郁美少年守护重伤公主——能卖个好价钱!”
糸师凛猛地抬起头,眼眶还红着,但里面的悲伤瞬间被怒火取代:“你们……!”
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拍照?!
不是,他们有病吧!
糸师冴的眉头也紧紧锁起,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两个完全不分场合胡闹的人。
家入硝子淡定地收起手机:“真稀奇,这估计是九重小姐从小到大受过最重的伤了吧。”
她完全无视了兄弟俩杀人的目光,走到病床边,开始检查九重歌的状况。
五条悟则笑嘻嘻地揽住糸师冴和糸师凛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往病房外推。
“好啦好啦~两位‘朋友’探视时间结束!接下来是专业的医生时间,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你干什么?!”糸师凛挣扎着不想离开。
糸师冴也站在原地,用眼神表达质疑。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出去一会啦,有异性在里面硝子会不好意思的。别妨碍硝子工作~”
他稍微用了点力,几乎是将两人强行推出了病房,然后“咔哒”一声从里面锁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