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我女朋友
“刘……刘总。”初宜晓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鼻音,脑子还像灌了浆糊一样混沌不清。
看到那个倚在昏暗楼道墙壁上的颀长身影,她彻底懵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出现了幻觉。
听到她的声音,刘屿灿猛地直起身,指尖那点猩红迅速在冰冷的垃圾桶盖子上摁灭。
他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了初宜晓面前,大衣下摆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楼道昏黄的顶灯落在他脸上,初宜晓清晰地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在看清她脸的瞬间似乎松动了一下,紧绷的下颌线也缓和了些许,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丶混杂着庆幸和突然松懈下来的感觉。
“你怎麽来了?”初宜晓下意识地问,声音依旧带着刚醒的黏糊感。
她甚至忘了整理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和身上不伦不类的搭配。
刘屿灿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目光在她乱蓬蓬的鸡窝头丶惺忪的睡眼和那件虽然崭新却难掩臃肿的羽绒服上逡巡了一圈,眉头又重新蹙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甚至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怎麽不接电话?”
“我睡着了。”初宜晓老实回答,像是怕他不信,又急忙补充,语气带着点急于解释的窘迫,“昨天熬夜写论文……呃,是中期报告,写到快天亮,所以今天睡了一整天,手机一直静音。”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仿佛在证明自己没说谎。
刘屿灿看着她略显慌乱的动作和眼底未消的疲惫青影,没说话,只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既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只有楼道里穿堂而过的冷风在呜咽。
一阵更猛烈的风从宿舍大门的方向灌进来,初宜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刘屿灿那张一向白净丶透着点冷峻疏离感的脸上,此刻竟冻得微微泛红,鼻尖也透着点红意,连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似乎也被寒气浸染得有些发红。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初宜晓捏紧了手里的饭卡,冰凉的塑料硌着掌心。
食堂就在旁边。
她鼓起勇气,声音不大地提议:“那个……刘总,外面太冷了,要不……我带您去食堂喝碗瓦罐汤?热的,暖身子。”
刘屿灿的目光在她冻得有些发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瞥了一眼她紧攥的饭卡,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初宜晓松了口气,赶紧转身带路。
刘屿灿跟在她身後一步左右的距离,沉默地走着。
老旧宿舍楼通往食堂的路并不长,但初宜晓每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棉花上,背後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怎麽会在这里?是工作上的急事?还是……因为昨天?
不可能。
她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元旦假期加上天色已晚,食堂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留校的学生。
暖气和食物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寒意。
初宜晓熟门熟路地走向卖瓦罐汤的窗口。
想到他在外面冻了那麽久,她脚步顿了一下,先拐到旁边的自动售货机,买了一个热乎乎的瓶装花生露。
“刘总,您先拿着这个暖手。”她把温热的瓶子塞到刘屿灿手里,触手冰凉的手指让她心里微微一紧。
刘屿灿低头看着手里印着卡通花生的塑料瓶,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
他没说什麽,只是默默握紧了。
走到瓦罐汤窗口,阿姨正百无聊赖地磕着瓜子。
初宜晓看着菜单,问道:“刘总,您喜欢冬瓜羊肉的,还是莲藕排骨的?”
刘屿灿看着窗口里零星几个冒着热气的粗陶小罐,又看了看旁边墙上的菜单图片,眼神里掠过一丝罕见的茫然和迟疑。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初宜晓明白了。
这种东西,大概从来没出现在“金汤匙”的食谱里。
她不再询问,直接对窗口阿姨说:“阿姨,麻烦要一个冬瓜羊肉,一个莲藕排骨。”
想了想,又加了句,“再要两个小碗。”
端着两个热气腾腾丶用粗陶罐子盛着的汤和两个干净的白瓷小碗,初宜晓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放下。
刘屿灿在她对面坐下,手里还握着那瓶花生露。
初宜晓拿起勺子,小心地把冬瓜羊肉汤从瓦罐里舀到小碗里,推到刘屿灿面前。
又把莲藕排骨汤舀到自己碗里。然後默默低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