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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我日行一善（第1页）

就当我日行一善

初宜晓几乎是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三明治。

煎蛋很嫩，培根焦香，面包也烤得恰到好处，可她食不知味。

视线低垂，牢牢锁定在眼前洁白的骨瓷餐盘边缘，仿佛那里刻着宇宙的终极奥秘。

每一口都嚼得缓慢而用力，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木偶。

“不合口味？”

刘屿灿的声音打破了餐桌上微妙的沉寂。

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三明治，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初宜晓脸上，带着一种认真的探究。

“没……没有，”初宜晓猛地擡头，像是被惊醒，连忙否认，“挺好吃的。”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赶紧拿起三明治，咔嚓咔嚓地狠狠咬了两大口，腮帮子瞬间鼓了起来，努力做出一种“兴致勃勃”丶“非常享受”的表情。

刘屿灿看着她用力过猛的样子，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的丶难以捉摸的情绪覆盖。

他拿起一张餐巾纸，没有递给她擦嘴，只是轻轻放在她手边的桌面上。

“如果不喜欢也没关系，”他开口，声音平静，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不用……装作喜欢。”他的目光没有移开，像是在观察她最细微的反应。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初宜晓强撑的僞装。

她鼓起的腮帮子一下子泄了气，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握着剩下的小半个三明治，指尖微微用力。

“没有不好吃，”她低声辩解，眼神慌乱地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里游移，从冰冷的现代吊灯扫到线条硬朗的餐边柜，就是不敢再看他，“我就是……”她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词，“……有点儿尴尬。”

空气似乎又凝固了一瞬。

刘屿灿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姿态端正得近乎刻板。

他的目光锁定了她躲闪的眼睛，问得直接而坦然：

“所以是跟我这样单独相处，让你不舒服了？”

“不，不是！”初宜晓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立刻又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试图把焦点从“和他相处”转移到“自己冒昧”上。

“是……我觉得我贸然闯入你家，还在您这儿蹭了一宿挺抱歉的。昨天晚上实在是太晚了，我有点累，而且宿舍有门禁太晚了我回不去，这边不好找便宜的酒店……”

她像倒豆子一样把准备好的理由一股脑说了出来，但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弱，最後只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蔫蔫地耷拉着脑袋，盯着桌布上简洁的几何纹路。

餐桌对面沉默了片刻。

然後，刘屿灿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丶公事公办的认真：“那你给我转三百块吧。”

初宜晓猛地擡起头，眼睛瞪圆了：“啊？”

“就当你住了一宿快捷酒店，”刘屿灿看着她，语气平淡，像是在讨论一笔最寻常不过的报销，“这样你心里能舒服些麽？”

这个提议像一道电流，瞬间激活了初宜晓被尴尬冻僵的神经。

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刚才的蔫头耷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点小动物般机警和不服气的劲儿。

“这怎麽能行呢？！”她几乎是立刻反驳，逻辑清晰，理由充分，“我是因为送你耽误了回宿舍的时间才不得不在外面住的！分明是您耽误了我的事儿！”

她顿了顿，想起那张让她肉疼的发票，立刻补充道，“而且昨天打车回来我要了发票，这个路费您肯定是得报销的！”

她挺直了腰板，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一副“这事儿必须掰扯清楚”的架势。

看着她瞬间“活”过来的样子，从拘谨不安的小鹌鹑变回了那个熟悉的丶会据理力争甚至有点“斤斤计较”的初宜晓，刘屿灿的嘴角终于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他眼底那点刚才若有似无的失落彻底消散，被一种轻松甚至愉悦的笑意取代。

“好，”他爽快地点头，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都给你报销。补偿你损失费和精神损失费，好吧？”

他拿起自己那杯牛奶，朝她示意了一下，“快吃吧，等会儿先送你回学校，你换套衣服再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