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搬着小凳坐在槐荫下,分一碗冰镇酸梅汤。
没有剑气,没有阵图,只有蝉鸣和远处打铁铺的叮当。
奚野眯眼望着天,忽然说:“原来凡人也会累。”
凌斩霄把汤推给他:“累了就歇,明天再卖。”
语气平淡,却像把“以後”两个字轻轻放在他掌心。
申时,收摊归家。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他们一人提锅,一人扛架,像两只刚学会筑巢的雀。
路过杂货铺,凌斩霄用馀下的铜板换了二两茶叶。
“以後每天收摊回来,泡一壶。”
奚野笑他老气横秋,却在接过茶包时,指尖被少年轻轻碰了一下。
那一瞬,他心里像有糖衣化开,甜得发软。
酉时,小院。
井水冰凉,两人并肩蹲在井台边洗菜。
菜叶沾水,水珠滚落,映出两张沾了糖霜的脸。
凌斩霄忽然开口:“凡人第一天,感觉如何?”
奚野想了想,答得认真:“很好。比飞升好。”
少年愣了愣,随即笑得虎牙闪亮:“那就天天过凡人。”
戌时,灯盏。
一盏油灯,两碗清粥,几碟小菜。
没有灵力照明,火光却把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对交叠的翅膀。
凌斩霄把最大的一块五花肉夹到奚野碗里:“多吃点,明天还要早起熬糖。”
奚野低头扒饭,鼻尖发酸,却弯着眼:“嗯。”
亥时,熄灯。
窗外蛙声一片,屋内呼吸相闻。
奚野侧身,听见少年在黑暗里轻声问:“疼吗?”
“哪里疼?”
“凡人第一天,哪哪都疼,却又哪哪都欢喜。”
奚野伸手,在黑暗里摸到少年的指尖,相扣。
“不疼,很甜。”
凡人第一天,没有倒计时,没有劫云,没有剑锋。
只有糖衣丶山楂丶桂花香,和少年掌心的温度。
馀生很长,他们慢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