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蔚秀穿过半城风雪,从自家到庄园总共花了十几分钟。即使戴着手套,手指仍然被冻得僵硬冰冷。
进来时她脱了手套,和度玉京肌肤相贴,他手心的温度传到蔚秀手背。
察觉到他的目光,蔚秀放低视线,俯视指尖下黑白相间的琴键,尽量不与他对视。
她越躲开对方,脑海里反而浮现上次和他目光相接时,度玉京眼里映出的自己。
度玉京见她白皙的脸颊慢慢升起红色,耳尖紧跟着发红。
蔚秀指尖发抖,他期间没有再说话,不紧不慢地松开手,蔚秀将手抽了出去。
他没有说出任何咄咄逼人的话语,只是低下眼睑,视线似有若无,垂落在她头顶。
度玉京凝神注视着她,并未催促,给了蔚秀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他看见她缓缓地将手揣进兜里,拿出手机。
度玉京冷静自持的表情瓦解,出现一道裂缝。
玻璃窗投射的光弧洒在她侧脸,蔚秀满眼认真,一本正经地打开手机,手指点点点:“那我扫你吗?”
“……”度玉京不说话。
空气胶着,蔚秀自言自语,她的声音细弱蚊蝇,“我的钱也不多,我都不知道你要收费。”
“早知道你要收费,我就不摸你的钢琴了。”
得知雪淞镇的人古板又落后,她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自顾自地说:“我这边只接受扫码支付,要是你想要用其他方式的话……”
她瞥了一眼度玉京。后者不为所动,脸色不显喜怒,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小动作。
大事不妙,他看起来不是一个接受砍价的人。
蔚秀怕度玉京叫人砍她。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蔚秀调换口吻,她脸上挂起谄媚的笑容,合并双手,“打个折行不行?”
度玉京不开口说话,乌黑双眼像是不见底的寒潭,直直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眼前的蔚秀在装疯卖傻。
他的手指抚过钢琴,跳动的琴音叮咚如流水。度玉京拎起凳子上的外套,转身,“去射击场。”
蔚秀紧跟其后,她小跑到他身后,“那钱的事?”
度玉京顿住脚步,回头,目光中带着专注,专注地望着蔚秀。
“你平时就这么犒劳你的恶魔?”他沉寂的双眼眼底溢出笑意,真假参半。
蔚秀站在阳光笼罩的地方,她的裙边泛起金色的光辉,像多了一层花边。
“凭这个,他就会对你心甘情愿吗?”度玉京问。
他向她走近,蔚秀后退的脚步绊到钢琴,她不由后仰,在她腰部撞上琴身之前,度玉京的手掌搭在了她腰间,防止她摔倒。
度玉京的手背磕到木质硬角,撞得发红。
隔着他的手,蔚秀身后是昂贵的琴,她没有退路。
腰上的手臂用力把她往前扣,蔚秀向前踉跄,她和度玉京之间的距离被缩小到了极致,他英挺的鼻尖近在咫尺。
在拥挤的空间里,蔚秀感觉无法呼吸,心跳声震荡。
度玉京凝视着她不擅长说慌的眼睛。
“筹码不够。”
他只说了四个字,独留蔚秀留在原地发呆。
等他走远,蔚秀回神,她拉着袖子一角,抿唇跟上去。
管他的,先继续装傻。
拿够了他的好处再说。
绕过一道走廊,沿着花园湖的小路走,不出五分钟,就到了射击场。
练枪的流程和昨天大差不差,蔚秀双手持枪,双眼坚定地注视着射击靶。
度玉京在她身后,饮茶看报。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