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发三枪。
前几枪都不符合预期。蔚秀心不在焉地装子弹,抬起手臂对准射击靶。
她竖起耳朵,暗地里听着身后度玉京的动静。
他在翻看报纸,纸张摩挲。偶尔他会抬头,关注蔚秀的进展。
蔚秀不反感他的存在。
但只要他在,她就会分心。
回忆他昨天教的技巧,蔚秀侧身,弯曲手臂以保护心脏,枪口对准前方时,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我有事,你先练。”
度玉京放下报纸,离开室□□击场。
目送他离开,蔚秀紧绷的肩膀放松,接下来几枪的成绩好得多。
又一颗子弹穿透射击靶,蔚秀用纸巾擦汗。
她的眼睛晶亮亮的,挽起袖子,露出小臂,顺便用新的纸巾擦擦枪柄,继续下一轮射击。
她的眼神、白得惹眼的侧脸、高束的马尾、指尖扣上扳机的小动作……
全部映入了度玉京的眼底。
射击场墙壁内侧的那一面装着一排木窗,木窗后是休息室。
休息室没有开灯,他的视线藏匿在暗处,穿过未关拢木窗间的缝隙,观察着蔚秀的一举一动。
她练习累了,为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
度玉京发现,蔚秀不喜欢庄园里准备的花里胡哨的饮料,真正渴的时候白开水才是首选。
她仰头喝水,不明显的喉结滚动,清凉的白开水顺着喉咙滑下。一滴水珠溢出嘴角,流到下巴的位置,蔚秀随意用袖子擦擦嘴,把水珠擦掉。
度玉京感受到了口渴,在蔚秀的目光不经意望过来的时候。
他心跳落空一拍。
他以为偷窥被发现了。
但蔚秀在下一刻抽离视线,她被他落下的报纸标题所吸引,转移到了那张报纸身上。
“镇长被射杀?狙击手逃匿?”
“6号?”
那天蔚秀和警官在列车相遇,正好六号。
她的喃喃自语落入度玉京耳中。
他没注意她具体说的是什么,反而是在得知她未发现自己的藏身地点后,在所难免地尝到了失望的滋味。
他像是在进行一场自导自演的猫鼠游戏。
度玉京没有为自己定下精准的定位,说不上自己是猫还是老鼠。
蔚秀继续练枪。
她转身时目光有在木窗停留。
蔚秀只是在判断那是什么木头制成的,看起来蛮值钱的样子。
只要她走过去,用手推一推窗户,就能看见躲在暗处的度玉京。
和她视线对上的一刻,即将捅破窗户纸的感觉充斥在胸膛。
蔚秀没有发现度玉京,她伸手推窗,她的视线也没有过多在对面停留。
她收回了眼睛。
度玉京的期待落空。
不清楚是为猫没有得到自投罗网的老鼠而感到失望,还是为老鼠没有被猫一口跑断脖颈、温热的血液流进相方的口腔而希望落空,他没有过深地向自己询问原因。
蔚秀在射击场待的时间不长,她收枪后,度玉京从阴暗处走到光照下,他假装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送她离开。
雪淞镇的白昼愈来愈短。蔚秀只是练了会枪,到家时太阳即将落山。
蔚秀下车,她对辛苦送她回家的度玉京说‘拜拜’。
度玉京眼神稍在等她回家的缪尔身上停留,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