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话,之後沈知意说自己乏了,让三妹回去了。
她走了之後,沈知意一个人待了会,忽然对着如心道,“以後三妹来了,别给她开门,就说我不在。”
一衆侍女互相看看,都默默记下了。
*
出嫁前夜,沈知意跟父亲聊了聊。
大意是不要看在她嫁到五皇子府上,而对姨娘有什麽优待。
沈知意直面书桌後的沈延珣,“父亲不是一直想拔了这颗眼中钉吗?”
“女儿嫁人了,时机也就到了。”
沈延珣望着眼前的二女儿,眼中有些困惑,“可她是你的姨娘,她养了你十多年。”
沈知意荒谬地笑了下,“不是父亲养着女儿吗?”
而後她深深叹口气,“父亲不也疑惑,当年女儿对三妹下慢性药。女儿那时只有六岁,六岁的年纪又哪里知道那药会致死?”
“这麽多年,父亲还留着姨娘,不就是因为女儿没嫁人吗?”
沈延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毕竟是你姨娘。”
“庆丰三年腊月,三妹着凉,病了一场,高烧不断。女儿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沈知意擡手揉了揉膝盖,似乎说这些话,也感受到那天的阴冷寒湿,她声音都不自觉带了冷,“女儿的这双膝盖,每到冬天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疼。”
蓦地,沈知意擡眼看向父亲,“女儿当年做错事,父亲罚女儿没有错,可是,一开始,让女儿往三妹的饮食里下药的是姨娘,是姨娘教得女儿,杀了三妹,父亲便会看到女儿,疼爱女儿。”
“父亲,这些事情,这麽多年,终该有个结果了。”
沈延珣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不自觉呢喃道,“可是,她把你养得很好。”
真是荒诞!在原来的世界里,真正的沈知意早就已经死了。
她自己争气,不让自己残害她人,竟是成了姨娘的保命符?
沈知意摇摇头,她始终冷静,也始终冷漠,“原来女儿知是非丶懂仁义,便成了父亲劝女儿宽恕姨娘的理由了吗?女儿竟不知,这世道竟是如此讲理。”
“父亲当年罚女儿的时候,可曾这般犹豫?”沈知意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转身便走了。
话已至此,没什麽可谈得了。
她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虽然谈话谈得不是很愉快,但是父亲是聪明人,他知道应该要怎麽办。
就像她说得,母亲心头上的那根刺,这麽多年了,父亲该亲手拔了它。
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延珣叫住了她,“意姐儿。”
沈知意没有回头,静静地等待着。
沈延珣望着她的背影,他的眼神里,掺杂了丝理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没再开口。
沈知意等了等,也就离开了。
她不需要迟来的道歉。
沈知意也不需要。
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这也是沈知意一直以来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