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潮汐掀风起,浮生永不平
傍晚的光影漫长悠然,斜射在树缝间,投下来的光点漂亮的过分。
只是毕竟是大太阳天,室外热浪卷席,如同在脸上刀割出辛辣的痛感,让人喘不过气,所以高一五班的秦粒在教室门口转了不到一会,便准备回去。
说起来,今天他同桌步方南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不像机器人,和正常高中牲一样趴在桌上补觉。
害得他刚才出来透气,便被一堆不敢去打扰步方南的小女生围着问话,好不容易现在才安静下来。
但没等他走进教室,却又被人拦了下来。
秦粒疲惫擡头,这次和他能预见的场面不同,入目是一张温和漂亮的脸。如果不是眉眼之间满是少年意气风发的锐气和仅到耳垂的短发,他险些以为还是之前那群女生。
但面前这张脸虽然柔和素净,眼角一点红痣却引人注目。
秦粒很快就和这位校园传说人物对上号,没等他思考出馀截行来这里是为什麽。馀截行先开口对着他温声温气地问:
“步方南在里面吗?可以帮我叫他出来一下吗?”他的声音也和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让人半分升不起脾气。
只觉得和冬日暖阳般,连身边热浪都随之静止。
秦粒没有多想,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下来,跑到教室里去找步方南。
教室外确实热得让人难受,何况五班不巧正对着那抹极力放射着的烈阳,馀截行索性正对着教室门口,背对着阳光。
幸好他并不是会尴尬的性格,步方南也没有让他等很久。
看着步方南逐渐从门口显现,馀截行略带玩味着指向教室班牌,上面显示的选科组合,问:
“解释一下?”
虽然嘴上在要解释,但他语气明显并不是想要一个答案,而是单纯觉得好玩。又或者是觉得现在气氛太过微妙,需要一个开头的话题。
步方南站在门口沉默住了,刚才秦粒找他说馀截行在门口时,他就意识到昨晚事情被捅破。
只是没想过馀截行会这样直白,和之前笑眯眯的温柔清和的学长截然不同。
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蜷着尾巴,盼望他喜欢期许的场景发生,在陷阱一侧等候着的狐狸,还带着和之前病房一样的强势。
灯光夜色迷离,格外真实。
步方南顿时慌不择路,有一瞬间他甚至想破罐子破摔地把事实彻底摊开。
就像平时遇到难题时,把一个又一个知识点细细拆开,毫不避讳地直视所有缺点。
反正馀截行早以给足他勇气,是足以让他坦坦荡荡的把见不得人的心意拆分出来的勇气。
但回忆到那夜病房中馀截行强势的同时,步方南也回想起自己不够完美的背景和性格上一切无趣沉默。
被自己这种人喜欢,一定会让馀截行感到恶心吧?
那样霁风明月,清洁无暇的人,被自己这种浑浊的人沾上。就像染上脱不掉的癌病,只想用尽其方法去医治,而不会有人接受。
但他并不是会说话的性格,所以不知道该怎麽回答馀截行的质问。
“对不起,”等时间已经久得连空气都要滞泻,步方南仍只能说出抱歉。他不喜欢逃避,但眼下确实只能无言,走廊上没有几个人,空气寂静间存在彰显。
馀截行听着步方南无言後的告歉,眨了眨眼,握住手心靠在他身後的栏杆上,夕阳在他身後留下一抹橘影,玫红大放,绚丽天空平铺无边,浩大美好。
光影穿过他发丝,映衬出一点栗棕,渐变为虚光。那双眼睛在发侧明亮如初,但在水汽弥漫下,一点一点被光影侵蚀暗淡。
步方南想,这样看去,馀截行果然离自己很远,就像时间永远在初见停滞不前。
只不过他为什麽哭了呢?
因为昨天认真讲了那麽久历史却被自己戏耍,还是因为自己不会告歉,让他感到生气。
自己果然一直在犯错,不懂让别人怎麽开心,从小就不被同龄人喜欢,在人群之中,永远是被人讨厌,内向孤僻的代名词。
步方南没见过馀截行哭的样子,下意识想拿出一张纸巾,却在半空中馀截行拦下。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馀截行眼里依旧有水意,但看向步方南时却露出的是一个疏离的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明显的泪意“我以为你喜欢我。”
说完,他松开抓住步方南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彻底潜入进光影里,再也看不清身影。
无视面前让人视线受阻的光,步方南很快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馀截行垂下去的手腕。
就像曾经无数个日夜在练习室里练习Tidesandtulips的开头动作那样,紧紧扣住,彻底溶入光影之中,和馀截行一起。
离得太近太近,连身影的界别都看不清,像是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丝丝缕缕的线,在现在终于收紧。
纸巾悠悠落下,微微打着旋,像是一只白蝶,舞动着动人的舞姿,但无人在意。
“等一下,”步方面说“我们谈谈,你没有误会。”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句话太过于仓促,于是看着馀截行那双永远明亮却在此刻黯淡下去的双目,又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