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如何分辩得清,一场戏幕开场,终只有青衣明了故事的动机,自己能做的,只有把馀截行内心深处的想法剖析再摊开来,让他自己去认清。
这本来就是编剧的职责,至于好戏如何开场,要看演员自己。
“没有人会不爱上这样的你,而你,足够爱他。那有什麽对错,从这刻起,答案早已注定。”
池明抽起一张纸,在说话的工夫送到馀截行面前。停顿片刻,最後只说了八个字
“放手一搏,这本是你。”
池明看似每一次闹着让馀截行分手,但其实是他清楚馀截行不会被他人所左右。当馀截行询问他意见时,他反而秉持编剧不改动原着人设的职业道德和自己从不控制他人走向的意识本能,将选择权尽数还回到馀截行自己手中。
他不会去干扰馀截行和步方南之间的任何情况,就像这次,他只是把馀截行内心矛盾的中心问题剖析出来,然後说“这本是你。”也一切,皆看馀截行自己。
後面的路,全看馀截行如何去选,因为这本是他自己的路。
明白池明话语背後的动机,馀截行怔怔地擡起头,那双刚擦干眼泪的双眼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在灯光反射发射下透出一种琥珀的质地,他卧蚕和眼尾的夹角也因为反光而闪闪发亮。
半晌,他才轻轻眨了下眼睛,流下一滴清透的泪水。
如果抛开一切,让他自己来选,他还是愿意放手去搏最後一次。
毕竟,输败皆赢。
夜已深,未班车早该停流,这麽晚回去也睡不成觉,馀截行调整好情绪後干脆把早就整理好的客房打开,说服池明将就一晚。池明满口工作忙,好说歹说好久才让他住下来。结果等第二天馀截行起得晚,醒过来的时候池明已经走了。
只留下一句——我去你的资本家!说好放假结果大早上让我起来改剧本。我错了我再也不诅咒男主角出事了……
看见留言,馀截行不厚道地哑然失笑,然後无奈地摇了摇头,庆幸自己因为被星探挖掘,不用走编剧的路,不然现在指不定是什麽精种状态。
或许会和池明一样发泄报复式地把让自己心烦的人都写到小说剧本里发泄,不过把步方南写进自己的创作里加工这麽想还挺有意思,但自己应该算不上对步方南心烦,只是因为步方南的存在会让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想步方面的原因,馀截行下一刻就看见准备去公司的许胜知突然转过头看向自己,伸手从门口柜子里掏了几根低脂饼干,然後说:
“小唐已经去学校了,队长你朋友和小唐差不多时间走的,不过,方南哥和曹追好像快回来了。”
他一边对今早人员流动状态一一报备,一边将几根低脂饼干塞到自己工装裤口袋里。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饼干本来就是关肖批准过馀截行才买来放门口解馋,并且味道很烂,不知道他在小心翼翼什麽?
不过馀截行对此无暇顾及,沉思片刻後问:“曹追他们人脸识别这次应该录上了吧,我今天下午要出去买些菜镐劳一下我们小唐,有可能他回来我不在宿舍。”
之前不知道什麽原因,曹追录上的人脸纹别总出问题,馀截行害怕自己出门後曹追进不来宿舍,所以特地问了一下。
“录上啦,队长你就放心去用爱温暖小唐弟弟吧!我亲眼看见曹追录完并且扫进来,包没问题的!”
许胜知边说还边拍了下自己胸脯,一副可靠的模样。
馀截行松了口气,冲许胜知挥了挥手说:“那好,你快去公司。”
等许胜知离开後,馀截行就一个人卧在沙发上画画,他没系统的学过画画,不过看上去很是协调美,他并非有目的的在画画,只能胡乱画五个代表外特文的小人。
之後,他突然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曹追回来,所以他头也没擡,继续完善画里属于步方南眼睛的部分。
他一直觉得步方南的眼睛很好看,像湿漉漉的小狗,但是画技不够,怎麽也画不出来那种感觉。他尽力去回忆曾和步方南对视时那双眼睛里的细节,一边抽空朝门口望了一眼。
那双存在于脑海回忆里的双眼悴不及防地撞入馀截行的视线中心,像是情景重演的点播。
不是曹追。
没有提前设想过开门後只看得见馀截行,步方南显然也很无措,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抓住手机的手都因为主人的举旗不定而指尖泛白。
一直没动作,步方南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和馀截行的视线撞上,才慌忙转过头,有了反应。
如同一直沉寂的机器陡然被上发条,但依旧没有确切意识。擡头看着步方南紧紧握着手机,别过自己的神色。
馀截行沉默不久,就歪着头,那双平常看似漠不关心却也多情的双眼里全是集中的笑意,他毫无征兆地朝呆在原地的步方南问:“要一起出门吗”
是很平常的语气,像是稀疏平常到毫无波澜的普通发问。
但步方南的心却重重一跳,久久无法平复,
这是重重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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