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景睁开双眸,白了他一眼,问那么多,不就想证明自己用得着他吗?
奚启继续放软姿态:“拜托您了?”
他给足了台阶,晏景也就顺坡下了。正事要紧。
再次出门,皇城已然被皇女的府兵全面接管。
这可不像一个刚醒的人能有的行动力啊,可小师祖和律使完全没有觉得意外。苏相宜压下心头疑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武官只将几人送到宗庙门口。
踏入主殿,香烛的味道扑面而来,大陆上曾有着各种各样的关于“神”的传说,不同势力也信奉着不同的神明,而烨日朝供奉的,便是那位与他们先祖签订契约的神灵——忌妄神君。
神像下则是烨日朝历代君王的排位。
依旧苍白虚弱的女子,穿着素色长袍,独自一人,依伏在神像与祖先灵位前,诵念着往生咒文。三人抵达时,正好到末尾:“……度一切苦厄,恶业消除,善根增长,福慧圆满,往生极乐净土。”
她恭敬地上完香,又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才轻缓起身面向三人:“终于见到几位仙君了。这次幸得几位帮我朝解决祟患,否则将是一场浩劫。”
晏景与奚启都不说话。
这两人一个毛病,在听到想听的话之前都是不大搭理人的。
皇女从容一笑,为表善意,主动介绍起当前情况:“在仙君们回来之前,皇弟的几位部僚,意图劫狱,已全数被捉拿。为了追查其中的叛逆,其他将领也被请到皇城配合调查,不配合的,已就地诛杀。”
一场针对六十万大军军权的夺权之斗,被她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概括。
但过程中的凶险绝不简单。如何抓住齐王被皇帝关押,与部下失去联系的短暂瞬间,在不被皇帝觉察的情况下切断他们私下的联络途径?如何在皇帝死后控制、稳住原本忠于皇帝的中高层将领不站队齐王?如何诱杀齐王的死忠?
……
这一步步连环棋,但凡有一步脱节就是万劫不复。
但她终究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
齐王怕是再无出狱之日了,他到现在估计还觉得自己输得莫名其妙。
“大获全胜,谋划不易啊。”晏景不无嘲讽地感慨。这座“戏台”上的所有人都成了她的棋子,被她操控着,每一步都在为她荣登大位铺下垫脚石。
皇女并无得意之色,反而露出了无奈的苦笑:“确实太难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皇女缓缓讲述起自己的筹谋:
“是我自己给自己下了咒,然后将嫌疑引向齐王,在他百口莫辩之时让人引导他,向仙宗发出了那封委托。
“一开始,我本想徐徐图之,先通过设计好证据,坐实齐王谋害我的事。再通过‘寻找证物’引导各位仙君进入河泛区,发现祟物的存在。
“谁知,几位仙君刚开局就知道了谜底,直奔祟物而去,使我布置的许多棋没了用处。”
皇女说到此处,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正是范思安托他们交给书生的那本。
看来范思安、书生,以及书生的老师效忠的都是皇女,那个身负祟印的疯癫少年应该也是她放的,是她口中引导他们发现祟物“棋子”。所以才会在遇到他们时反复念叨“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