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妓子也上台唱戏咯!”
“妓子唱戏也正常,可唱得这麽难听的天底下也没几个!”
“简直是乱来,这出戏我来来去去也看了有十几次,这次的出演真是糟糕得不行,什麽乱七八糟的呀!一个角儿坏了一锅汤!”
“就是,一场烂戏,浪费钱。”
“……”
“……哇明明很精彩啊!”
“他打戏好厉害,这样那样又这样刷刷刷的几下,动作快得我眼睛都要看花了!”
何今晟一路听着骂自己的议论,只觉得无比麻木,却忽然在最後的时候听到一句语气赞赏的评价,他眼皮一擡,见是一个身形瘦小的丶身着太监服的人。
是那个小太监。
何今晟鼻息轻嗤一声,眼眸仍是一片灰暗。
何今晟并不打算多作停留,无声无息地从小太监身後路过,刚走出一步却听得小太监继续道:
“……是吗?不过我更喜欢配角的打戏,超————厉害,简直是全场最佳!”
何今晟脚步一顿。
何今晟伫立在原地,面色晦涩不明。
鬼使神差的,他转身往回退几步,轻手拍了一下小太监的肩膀。
江时雨回过头的时候,见是何今晟,先是一愣,而後一惊:“你受伤了?!”
虽然在看戏时已经看到被打出血,但江时雨以为那是演戏效果,例如在肩膀处防了番茄血包之类的道具,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受了伤。
江时雨道:“……快去包扎吧!”
何今晟道:“哥哥还记得我麽。”
江时雨面带几分尴尬,说道:“当然记得,今早我们走得匆忙,没向你道歉……”
毕竟在永乐楼之时,凌丙辰一出现就给了何今晟一拳,打得人家当场倒地不起。
想到这里,江时雨更为愧疚,问道:“你伤势如何?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设医治处……”江时雨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视线扫了一圈之後道:“果然没有,还是出去找郎中吧。”
何今晟无所谓地道:“没事,一点小伤。”
何今晟眼睫微垂,小太监的轮廓倒映在他的眼瞳之中,他道:“你觉得我表现得好吗?”
江时雨毫不犹豫点头:“打戏很棒。”
何今晟沉默片刻,而後才道:“哥哥今早害我挨打,该赔偿赔偿我。”
江时雨囧道:“……那是自然,怎麽赔?”
何今晟把手腕上的黑绳取下来,那细细编织而成的黑绳穿着一粒云润剔透的白玉珠。他将手绳递到江时雨面前,说道:“哥哥买下它,二十两,便是赔了我。”
江时雨赶紧摸寻身上衣袋,找出整整一袋银钱交给何今晟,说道:“这里恐怕不够二十两,待我明日归家再把剩下的交给你,可以吗?”
何今晟也没数钱袋里有多少银子,径直将那钱袋收入怀中,而後拿起江时雨的手,把玉珠放在江时雨手掌之中。
江时雨推拒道:“本就是我该赔你的,玉珠我不能收,而且我这二十两也还没凑够。”
何今晟没接下玉珠,低头凝视着江时雨,说道:“哥哥,我叫何今晟。”
说罢,何今晟转身离开。
江时雨唤道:“——等等,你的玉珠没拿!”
何今晟没回头,径直往门外走去。
江时雨擡脚去追,却见凌丙辰恰巧从门口走进来。
江时雨脑海闪现“作精小娇夫”作天作地的现场,她当即停下脚步,迅速转身,很理智地选择从心,当作什麽都没发生,更没有偶遇过什麽永乐楼美男子。
归还珠子一事……明日安排侍卫跑一趟永乐楼也行。
门口。
何今晟与凌丙辰打了照面,两人目光冷冷擦过一眼,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