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夫人点了点头,没继续吩咐,脸上露出几分乏色来,拂手示意二人退下了。
崔令胭和贺氏还有陆丹嬿从屋里出来,贺氏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看了眼崔令胭,还提点她道:“既然老夫人说不叫你去牡丹院你就安心回自己院里就是。不过老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秉之那里不是有好些宫中赏赐下来的上好的补品吗,你拿出一些叫身边的大丫鬟送去牡丹院,好歹也叫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婆母和世子能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可你好歹是新妇,才嫁进来总要更周全些才好。”
崔令胭也是如此想的,这会儿听贺氏如此说也承了她这份儿情,含笑点头道:“胭儿多谢二婶提点,若非二婶提点胭儿实在是想不得这般周全呢。若是因此愈发得罪了婆母可就不好了。”
贺氏点了点头,拉着崔令胭的手道:“好孩子,日后你想吃什么就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膳房传话,也不拘什么份例内的,有什么想吃的告诉那边就是,我这当二婶的,也愿意疼下头的小辈。”
崔令胭含笑应下,目送贺氏和大姑娘陆丹嬿离开,这才收回了视线。
碧柔忍不住出声道:“看来昨晚夫人和国公爷吵架的事情惹得老夫人很是不喜,要不然,也不会那边还病着,老夫人这里却是将膳房采买的事情交给了二夫人。”
崔令胭点了点头:“这样的大家族自是最重视规矩,夫人和国公爷闹得那般阵仗落在老夫人眼中就是失了规矩没了体面。而且,自来夫为妻纲,国公爷不愿意将三少爷记在夫人这个继室名下,也只一句话就是了。夫人却是如此拎不清,如此大闹一场不仅失了面子连里子都失了,如今又惹得老夫人不满,将膳房的事情都交给了二夫人,这才是得不偿失。”
“想来老夫人对她这个儿媳也早有几分
不满,只是好歹顾忌着她这个国公夫人的身份给她几分体面,没叫二房掺和管家之事。如今松了口,想来也是看不惯她种种行事,铁了心要敲打这个长媳一番呢。”
碧柔自小在宁寿侯府伺候,也算是深谙这高门大族的生存之道了,听崔令胭这般说,不禁带着几分感慨道:“大夫人若当初嫁进门没想着拿三少爷这个庶子立威差点儿害了三少爷的性命,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她再想示好,也无人信她了。”
“岑府虽说也是高门,可比起卫国公府可就差太多了。这事情若是放在别家兴许就能敷衍过去,给大夫人这份儿体面,毕竟一个庶子谁会当真放在心上,可放在卫国公府就另当别论了。琼姨娘本就是淑宁长公主身边的旧人,她生的儿子即便是庶出,也比寻常的庶子能得体面。更不用说世子这个嫡兄还待三少爷这个庶弟极好,大夫人这个继室想打什么主意大抵都不能如愿的。”
“这般折腾又闹出这般阵仗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大夫人也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听了梅老夫人的话自取其辱呢。”
崔令胭听完这话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暗想着,陆从安这个庶子如此得脸,并非单单因着碧柔方才那些分析。而是陆从安才是唯一一个卫国公府的长房男嗣,日后陆秉之是要认回皇家的,这样一来,陆从安便愈发容不得人轻视了。
如今看来,国公爷不喜继妻岑氏,说不得日后会愈发抬举这个庶子。
往后,这卫国公府说不定是陆从安这个庶子当家呢。
崔令胭将这些心思藏在了心底,一路带着碧柔回了梧桐院。
牡丹院
岑氏靠在湖绿色绣着牡丹花的大迎枕上,额头上戴着抹额,脸色苍白气色格外憔悴。
一旁坐着的陆丹若许是昨日受了惊吓,竟是一个晚上就消瘦了几分,带着几分委屈道:“昨晚父亲对女儿那般态度真是将女儿吓着了,女儿也是父亲的亲女,父亲怎能这般说我?说什么等我嫁出去就是府里出嫁的姑奶奶,和府里的兄长来往不来往都由着我,我还未出阁,父亲竟是早将我当成外人了。”
过府
陆丹若一双眸子里满是委屈,又带了几分抱怨对着岑氏道:“母亲昨个儿怎么和父亲吵得那般凶,连女儿都听到风声了,这一大早的女儿来牡丹院的路上见着那些丫鬟婆子,看女儿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分明是知道了昨晚母亲和父亲争吵之事,存心看咱们母女的笑话呢。”
听女儿说起这事儿,岑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几分:“你父亲若肯给我半点儿脸面允许我将陆从安记在名下当作嫡出,我何至于和他吵起来。我算是看清了,自己嫁了怎样一个薄情的男人。我当了这么些年的国公夫人,替他生了你这个女儿,还操持家事这些辛苦他是半分都看不在眼里,满心满眼都是我当年苛待责罚过陆从安这个庶子的过错。他如此苛责于我,我这心里头真是寒心的很,气性上来自然就吵了起来。”
“这一回又要让你二婶看笑话了,还有崔氏,听到这事情还不知如何笑话我这个当婆母的呢。”
听母亲提起崔令胭这个嫂嫂,陆丹若眼底露出几分不满来,忍不住道:“母亲都病了她这个当儿媳的怎地也不过来侍疾,真是半点儿孝道都不顾了。”
“我这个大嫂,真是个拜高踩低的,只知一味到祖母跟前儿露面尽孝,何曾真正敬着您这个婆母。”
岑氏轻轻叹了口气:“是我派人传话过去叫她今日不必过来请安了。”
陆丹若听着这话,当即就抱怨道:“母亲这般体谅她做什么,她这个当儿媳的一个月里才来牡丹院请安几回?若您病中都免了她侍疾,她还不知如何张狂,愈发不把您这个当婆婆的放在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