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自己想拉拢叶灵岩,没有提前做好背调。
孟欣故送走花共秋,转身上楼去收拾客房,他记得她,曾和严喻安一起共进午餐的人。那时她的眼里便是藏不住的痛苦,她的痛苦溢出来吸引了那些鬼,迟早有一天她会被那些怨鬼撕得粉碎。
他收拾床铺时,推断出这是一个侧睡时缩成一团的人,在经历天塌地陷後,默默地疗愈,不敢见任何一个熟悉的人或是地方,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这里挣扎沉沦。
孟欣故无语片刻,将她的情况迅速排布又联想到她的状态,要真想让她解脱不是三言两语能成,定是要拔出骨内剧毒,再将那破烂的伤口好好清洗一番。
孟欣故转头就嘱咐市内的游魂,绝不可惊扰年轻貌美的女子,小心犯下杀戒直接被地府的鬼差抓回去入十殿受审。孟欣故发了,话自然是无鬼敢不听。
花共秋暂时是安全的,孟欣故立马把忙得累死累活的叶灵岩叫了过来。
叶灵岩一路避着阳光磨磨蹭蹭地来到孟欣故的小铺子。
孟欣故正捧着一碗爽滑柔嫩的豆腐脑呼哧呼哧地喝得起劲,东大街外热闹得很,来往的游客趁着今日天气好,三五成群地围拢来在杂货铺里闲逛。
满屋的茶叶器具,东半墙僻了一个口子摆了一墙的好酒,他们试了试,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叶灵岩进来的时候头都快吵痛了,孟欣故瞧了他一眼,见他不自在地躲着,手一挥那些叽叽喳喳的游客立马安静,各自想起紧急的事情,哇啦啦地全跑光了。
有个小丫头的手上还捏着一个小茶杯,孟欣故牙都咬紧了,她没有结账。
这账到时候就记在叶灵岩的头上,给自己打黑工挣钱。
白日日头盛,游魂都躲进自己的坟茔里呼呼大睡,只有城隍爷底下的黑白无常为了任务会外出,可鬼魂毕竟没有影子,他来的路上颇为狼狈,到了目的地才松了一口气。
孟欣故给他倒了一杯冷茶,让他好好静心。
“只要入了这里,你的气息就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安全得很。”孟欣故直言道。
叶灵岩松了口气,“那就好,毕竟你隶属地府而我是城隍爷的下属,要是被他们察觉我们在一起可不是小事。”
都是打工人,都有难言之隐啊!
孟欣故无所谓地笑了笑,“都是兄弟单位,大家互帮互助的地方多。”
但是兄弟阋墙的时候也很多。
“城隍叫你出去干什麽?”孟欣故状似好奇地问道。
叶灵岩捧茶的手一动,“你是在打听机密。”
孟欣故道:“当然,我想要知道城隍在干什麽。”若不是机密,他何必费尽心机去忙这些事情。
叶灵岩把手里的茶一喝而尽,下定决心,“是有一只万年凶悍的鬼逃出了监狱,城隍让我外出寻找踪迹,找到了通知他就可。”
地府从来是三足鼎立不是一家独大,这局面在几百年前才改变,那荒芜的酆都大帝殿就是争夺的结果,东岳大帝也隐身不再过问,人间的鬼事统统归了泰山府君管辖,地府现在就是抓瞎状态,要不是东岳大帝让他出地府锻炼,连人间的动向都摸不到边。
城隍知道他被派出来名为锻炼实则是地府的眼睛,自然处处防备,孟欣故正头疼无鬼可用,叶灵岩就出现了,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的好事。
“昨夜我见过花共秋,她看起来很不好,我也打了招呼,近日不会有鬼魂敢靠近她,你可以放心。”
“多谢。”叶灵岩道,这回他可以安心地外出公干而不是时时为她悬心。
“听说你和她家有仇?”孟欣故道。
“我家三条人命都折在她家人手上。”叶灵岩语调平淡。
孟欣故心想倒和他查到的一模一样,生意场上刀光剑影处处见血,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加之两家还给孩子们定了娃娃亲,关系就更近了。这样的关系下,很多事情就看得不真切,心宽一点的那家对对方毫不设防,有钱一起赚,赚了一起平分,可惜人的心瞬息万变,总有人不满足。
屠刀陡然亮起来的时候叶家毫无防备,几十年的积累在短短十日就化为齑粉,叶父备受打击,他精心为家人准备了一碗断头饭,一夜之间三条人命血淋淋地摆在家里。
本该是人死债消,可惜欠了的就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