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望地闭上眼,两行混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滑落,混着脸上的污秽,嘶声挤出答案:
“是……是柔嘉郡主……慕容汐……前朝……最后的一点血脉了啊……”
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亲耳从这当年的亲历者口中得到证实,仍让随后坚持跟下来、站在石阶口的宋南鸢心中猛地一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那宝藏呢?前朝复国之资的宝藏,现在何处?”
沈聿珩再问,声音更沉,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
刘保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一抹极其古怪的表情,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道:
“宝藏……哈哈…哪还有什么真正的宝藏……末帝昏聩,穷奢极欲,国库…国库早已耗尽,空空如也……那所谓的藏宝图…不过是…是几个不死心的老臣弄出来的…诱饵……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啊……指望靠着这虚无缥缈的传说……吸引…吸引那些还对前朝心存幻想的遗老遗少……捐钱捐物…以图…以图那镜花水月的复国大业……可怜…可笑啊……哈哈……”
他说到激动处,猛地咳出一大口乌黑的血块,气息愈发微弱游丝,眼神开始涣散:
“郡主…郡主她逃出宫时……也被蒙在鼓里……她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空壳幌子…一个招致杀身的…活靶子……所以她才会…那般惊惧绝望……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只有那个虚名和…和这催命的骗局……”
真相竟是如此!
所谓的复国宝藏,惊天秘辛,从头至尾,竟就是一个为筹集资金而精心编织的巨大骗局!
宋母一生颠沛流离、隐姓埋名、惊惧交加所背负的,竟是这样一个沉重而虚无的枷锁!
刘保头一歪,最后一点生机断绝,脸上仍然定格着那抹无尽的嘲讽与深沉的悲哀。
地窖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油灯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沈聿珩面色冷峻,宋南鸢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
她为母亲那被命运捉弄的一生感到无尽心酸,那压在心口关于宝藏和身世的巨石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和释然。
回到京城,沈聿珩立刻将刘保的临终供词及相关查证结果,秘呈新帝周承曜。
证据确凿,彻底粉碎了前朝复辟势力最后的精神寄托。
……
是夜,摄政王府观星楼上,月色如水。
沈聿珩屏退左右,只与宋南鸢对坐小酌。
“所以,我母亲她……一生都在为一个不存在的幻影逃亡。”
宋南鸢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声音带着一丝飘渺的感伤。
杯中酒液晃荡,映着月华。
沈聿珩握住她微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