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用它惯常的方式,掩盖着一切。
而我们,选择在沉默中,转身走进屋内,迎接下一个需要真相的黎明。
一个或许同样浸染着血色,却注定会被新雪或雨水覆盖的黎明。
泰晤士河的水会涨起来。
这是否算是一种迟来的血腥正义,或者,又或者仅仅是另一场以暴制暴的循环?
我们在循环里。
就像当初面对杜维伯爵的事情,我想不出更优的选择。
如今,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钱与权,它们构成了最深刻的品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司法与正义,只是它们的玩笑。
但我们又是否有权利呢?
又能否冠之正义呢?
啊,读者,无需在意,这不过是一名中産阶级小姐的普通闹骚。
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臆测,因为我从未真正的鼓起勇气切实去问过。
但我想没人质疑简的善意。
我曾经见过简特别珍视的一册档案。
上面是她独特的手写。
''TheVeiledTruth''
(尘封的真相)
那是一份很少打开的档案。
独立于书架里堆积的那些分门别类的档案,它独自躺在简查令十字街的办公桌抽屉里。
在我们回来没多久,那份独特的档案就再一次被打开,往里面增添一点新的东西。
我注视着。
看见一个久违的,令人钦佩的名字。
艾奥瓦·霍顿。
读者们。
真相是有重量的吗?它为何总是要权衡呢?
我站起身,看向窗外。
春天到了,伦敦又要迎来雨季了。
……
太阳升起来了。
晨光清冽。布鲁姆斯伯里街道两旁的榆树新叶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空气里有泥土丶新叶和远处面包店飘来的暖香。
我和简并肩走着,步调一致。
她穿着惯常的深灰色套装,步履利落。我稍微落後半步,整理着手套的搭扣。
“今天早上的信件里,有没有什麽有趣的?”我问道,目光掠过街角刚开门的书店橱窗。
“一份来自肯特郡的咨询,”简的声音平稳清晰,像她走路的节奏,“关于一座据说闹鬼的老教堂。描述相当……戏剧化。”她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转瞬即逝。
“戏剧化通常意味着人为痕迹更重。”我接道,终于扣好了手套。
“同意。”她简短地回应。
我们转过熟悉的街角,查令十字街12号那扇镶嵌着黄铜钟表图案的深色木门就在眼前。
门上方古老的钟表店招牌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隔着门,仿佛已经能听到里面那恒久不变的背景音,无数精密的齿轮发出的,细密而规律的滴答声。
简伸手推开门。门轴发出轻微而熟悉的“吱呀”声。
柜台後,老滴答正小心翼翼地给一座维多利亚风格的镀金座钟上弦。
听到门响,他擡起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熟稔而温暖的笑容。
“啊,小姐们,早上好!”他洪亮的声音在满室的滴答声中响起,带着真切的愉快。
这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又一天早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