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垂下眼睑看她,轻轻嗯一声:“不说了。你是不是很累?先睡吧。”
梁幼薇不想动用太多脑细胞,也不想为没发生的事担忧害怕。干脆,她闭上双眼,在男人怀里找了个舒服姿势:“嗯,你也早点休息。”
秦臻始终没有睡意,他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看了又看,珍重万分地小心啄吻。
“……等我。”
梁幼薇还未进入深度睡眠,耳边好像有声音,她便低声重复:“等你?等什么啊……”
洗完澡的人身上有些烫,秦臻却不觉得热,执着地贴近她,轻拍她后背,看着她侧颊的柔软小绒毛,声音轻细,几乎不可听闻。
“等我娶你。”
娶梁幼薇,是秦臻成年以来的第二梦想。
第一次明确自己的心意,是在十八岁。
秦家从来不是一个充满温暖与爱意的大家族,秦臻的成长历程更不是一帆风顺。
明面上,他没有什么同父的兄弟姐妹,可暗地里,聪明的姐姐有,上进的弟弟也有。同辈份的堂兄堂弟更是对继承者的位置虎视眈眈。
秦臻从小就在争、就在抢,他的成绩必须要好,业绩必须要漂亮。否则等待自己的,就是家族的放弃。
而他,绝不能接受自己作为弃子存活于世。
秦臻时刻不敢懈怠,生怕有同辈人超过自己,成为家族眼中更合适的继承者。
十八岁那年,自己做了人生中首件正确的“坏事”。
为了考察子女的实践能力,秦父给每个人都发放了百万级别的单子。那时,对秦臻威胁最大的是一对姐弟,而他也顺从内心,对他们出了手——
姐姐好权,他就让人捧着她,趁其不备安插人手更改合同细节,让她亏损大半利益,工程直接白做;
弟弟好色,他就暗地寻找漂亮且患了艾滋的女人,故意把她送到那人床上,让弟弟感染疾病,引得秦父对他失望。
秦臻不是好人,可他是第一次那么坏。
少年时代独有的热血良知让他难以安心,事成之后,他的地位终于得以明确,可整夜整夜的失眠亦找上自己。
梁幼薇那时刚高一,十五岁,正是爱闹腾的年纪,更何况她不学习不抗压,精力神采更是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是真正意义上的花朵。
发现秦臻没有按时和自己聊天,梁幼薇怕他出事,第二天直接逃了晚自习,偷跑到他的小别墅里。
“秦臻哥哥!”樱桃味的少女飞奔过来,毫不犹豫地跳到他身上,“你好久不给我发消息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少年秦臻下意识托住她的大腿,免得她掉下来摔坏,“这几天太忙了,才忘记发消息。”
“你胡说!”女孩秀气的眉头马上揪起来,“我问了江阿姨,她说你都休息好几天了!”
她挣扎着下来,秦臻原以为以梁幼薇娇惯的性格,多半会开始撒娇式埋怨,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反而突然靠得更近。
“秦臻哥,你是不是没有睡好啊?”少女踮着脚尖看她,白嫩的手指抚上他乌青眼底,眼中流出心疼,“黑眼圈好重啊。你失眠了吗?”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他莫名慌张,秦臻向后退几步,避开她的炙热目光:“……没到那个程度,只是睡得浅。”
“你都不看看自己现在样子吗?满眼都是红血丝诶,丑死了!”梁幼薇没好气地戳他额头,“好了好了,不许再强撑,快点去睡觉。”
说完,她就拉住他的手,自顾自地带他走进卧室,自然得好像这是她的房间。
推他上床,给他掖被角,最后掏出手机蓝牙,坐在一旁玩了起来。
“秦臻哥,你安心睡觉,我打会儿游戏噢。”
简直一气呵成。
秦臻心中异样,他张张嘴,最后却只说了句:“我还不困。”
“怎么可能不困啊?”梁幼薇放下手机看他,苦恼又好奇,“秦臻哥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情啊?我大哥二姐也会失眠,尤其是他们过了十八岁、开始边留学边工作的时候,我二姐那时候都不怎么接我电话的。你今年好像也十八岁了?听阿姨说,你最近刚结束一个大单子,赚了快三百万是不是?你真的好厉害呀秦臻……”
她说话没头没脑,“梦”到什么说什么,偏偏话还连得密,活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秦臻听着,觉得有点吵,但莫名的,并不惹人厌烦。
“最后,秦臻哥哥,你不要不高兴了嘛。”梁幼薇好像终于说够了,开始做总结。她把双臂叠在自己床沿,侧脸趴上去和他对视,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你不高兴,我也开心不起来了。”
秦臻有点想笑,侧过身子看她:“为什么?”
难不成,他还能干扰到这小丫头的喜怒哀乐?怎么可能呢?她没心没肺惯了。
“因为你如果不高兴的话,就不会带我打游戏,也不会陪我出去玩,更不会给我撑场子了。”
梁幼薇细细数来,随后朝他眨眨眼:“所以呀,你对我那么好,又那么厉害,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闷着啊?如果不高兴,可以告诉我啊。”
“怎么,你要替我排解一二?”秦臻压下内心的异样,只嗤笑一声,态度算不上好。
梁幼薇知道他心情差,也不在乎他这时候的冷言冷语:“嗯……估计有点难,毕竟你是个闷葫芦,不像我大哥二姐,撒个小娇,他们就都说了。”
她悄悄用余光瞥他脸色,小声说。
“难道他们两个就不是闷葫芦了?”秦臻不顺着梁幼薇的言外之意,反而出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