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悬殊,判若两人。
除非……梅氏身后,另有高人暗中指点!
云昭眼底寒光微闪:恐怕就连这只“血虹蛊”,也非她本人所有,而是从那人手中得来。
正因如此,眼见杨氏气绝,她才这般急切地想要收回蛊虫,以免失了这阴毒利器。
赵悉将两人的对话一一记录在案,谢过有悔大师后,正色道:“此案牵涉官眷与军营,且如今两位娘娘尚在寺中清修,还请大师嘱咐今夜在场的僧人,切莫将此事外传。”
有悔大师合十应下。
赵悉又转向云昭:“云姑娘,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至廊下,赵悉压低声音:“殿下让我带句话。”他困惑地挠了挠下巴,“殿下说,东西他先留着,日后还你个更好的。”
云昭神色淡然:“知道了。”
彼时她走进忘尘阁,萧启出现在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墨一随后出现,在电光火石间将昏迷的梅氏安置在案前。
而她为了伪装成刚刚起身的模样,散下青丝,那根用来束发的乌木簪,就在那时被萧启拿走了。
赵悉传完话,暗自松了口气。
他与萧启自幼相识,深知这位殿下性子霸道,若是误了他的事,回头少不了要挨一顿收拾。
他整了整神色,对云昭道:“云姑娘,这两日寺中接连发生怪事,还请你为我解惑,否则这案子实在难断。”
云昭便将南华郡主中咒与今夜之事,从她所知讲述一遍,末了她道:“杨氏既死,恐怕从杨振身上也问不出什么了。”
赵悉俊俏的面容隐在阴影中,声音低沉:“事涉官眷与后宫,杨振很清楚,若是如实招供,不仅性命不保,还会累及家人。”
想必待他醒来,不用任何人提点,自会将此事说成是与杨氏约定偷情。
届时不仅能保住小命,若有人从中斡旋,说不定连军衔都能保留。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南华郡主一案,那些符咒我会派人去查。”赵悉道,“云姑娘精通符术,我想知道,若那些夫人小姐始终佩戴着桃花符、同心符,会有什么后果?”
他追问:“也会像南华郡主那样,等到四十九日期满,就吐血昏迷吗?”
此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若这就是施咒之人想要的结果,那他图的是什么?
总不能这些女子,个个都与施咒之人有仇吧?
云昭沉吟道:“殿下可曾告诉你,他昨日为何会来寺中?”
赵悉道:“他说身上被人下了与之相似的咒,是姑娘在为他化解。”
提起这个,赵悉就有些来气。萧启这厮真不够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瞒着他!
云昭会意,萧启并未透露七玄钉之事,只说是桃花煞。
“我怀疑,这幕后之人真正要针对的,仍是殿下。”
“你的意思是……殿下昨日那般情形,是因为南华郡主的咒术发作?”赵悉很是敏锐。
云昭颔首:“那人引动郡主身上咒术爆发,一来是为试探出帮殿下压制恶咒之人;
二来,若我不能应对,等到所有夫人小姐身上的咒术都到期,恐怕就是殿下身上桃花煞彻底爆发的时刻。”
赵悉听得不寒而栗。
“要我说,这男子生得太好,也不安全。”他痛心疾首,“给秦王殿下种桃花煞的人,分明是爱而不得,所以才这般发癫!”
云昭强忍笑意:“那赵大人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说罢,她转身离去,衣袂拂过门槛,带起一阵清冷的夜风。
赵悉怔怔立在原处,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味来,一双桃花眼倏地亮得惊人:“她方才……这是在夸我生得俊?”
他抚着自己下颌,险些要笑出声来,“娘诶,难道小爷我今年真要红鸾星动,走桃花运了?”
这一夜,云昭房中烛火通明,彻夜未熄。
她伏在案前,指尖轻抚过从有悔大师处借来的蛊术古籍。
书页泛黄,墨迹斑驳,她却看得极专注,一心想从这些残卷中寻到前世曾在她身上见过的蝶蛊踪迹。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流转。
她过得那般凄惨,除却姜家上下凉薄心狠,一心想扶姜绾心登上凤位,更因有这隐于幕后的邪师推波助澜!
若无此人屡次暗中指点,她何至于被姜珩剜去心头血、被种蛊重创、被他们用银管吸尽全身血液,最终还要替姜绾心承受恶咒,死得那般肮脏不堪!
不知为何,当回忆起前世的点点滴滴,云昭从此人步步为营的算计中,陡然品出一种深沉的、近乎执念的恶意——
此人似乎远比姜绾心、比任何姜家人都更憎恨她,一心要将她踩入污泥,折磨至死!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拉回她的思绪。
这一世,她既得机缘重生,定要将前世真相一一揭开,将这藏身暗处的魑魅魍魉连根拔起!
任何一个以邪术害人的恶徒,都休想从她手中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