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人韦死死按住围椅上挣扎的施家家主,目光鲜活的盯着他垂老的五官,看他的眼睛因为身后被消失的施广隶而震颤不已,看他痛苦的张大嘴什么也说不出,看他扭曲而绝望的表情,施人韦忽地放声大笑。
酣畅的笑声连同着被啃食肉体惨痛的尖叫一高一低的呼应着,施广隶被扑过去的鬼尸生生拆解了身体,脚趾、耳朵、心肺、肋骨……
残破的楼像个露天的四方斗兽场,目睹这一切的谢徴视线收回,艰难地将失去意识的魏情拖到树底下,用符纸将他笼罩起来,这才抛去不争拦住百里悯一的步伐。
“施广隶已死,不要再杀人了。”
“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与你动手。”无常挑开不争,百里悯一照旧向前走,“请你离开。”
这下没等谢徴进一步阻拦,墙角踱步已久的白马忽地疾步冲了过来,一脑袋捅在百里悯一的后背,没等他转身,白马又猛地后退一大步。
阿狺在蓝眼睛的注视下,噗地变回了那只黄白相加的大白兽,异色眼瞳半分惊恐半分勇猛的盯着百里悯一。
“嗷——”
它前掌往前使劲的扒,两只后腿却朝后死命的蹬,大开大合的四肢相互拉扯着身躯,诡异的踩着一具鬼尸,前前后后的扭动起来。
谢徴楞神,不确定的喊了一声:“魏情?”
阿狺猛地蹿起,一蹦老高朝谢徴“哒哒哒”地跑去。
百里悯一冷眼道:“把你的人驮走,别像我一样只能收尸。”
“嗷——嗷嗷嗷——”
阿狺嚎叫着,脑袋露出又尖又钝的独角瞄准百里悯一。
谢徴的手扶在它的背上,蹙眉道:“芙蓉,怎么……变成狗啦?”
“嗷!”阿狺直起前蹄。
“滚!”
百里悯一冲着狗头猛的举起无常,阿狺惊怕蹿出去好远,缩在施家院中最远的墙根,瑟瑟发抖。
“别抖了别抖了!”
魂魄被困在阿狺体内的魏情掌控了前肢,正拼命的往前挠,奈何阿狺屁股墩扎实的贴着地面,任他怎么扒拉也纹丝不动。
“阿——狺——”
“主君!”
“阿狺!?”
“主君!”
“哎?!哎哎哎!”魏情的魂魄在大白兽的体内旋转了个圈儿,“打个商量行不行!咱们合力把秃子和谢濯也带走!”
阿狺说:“不行主君,阿狺怕司徒鬼王。”
“怕什么啊!你能不能明天再怕?”
魏情看到大白兽心脏的旁边,岔腿蹲着一个少年人,两只胳膊放在身前的地上,就像阿狺平日里的坐姿,潦草里透出一股清澈的温顺。
这就是上次在柳汀墓宫里出现的那个少年,替魏情衔下了木真偷袭的匕首,落得个豁嘴的伤,好在皮厚,疤痕浅浅的。
他在对着魏情笑。
魏情在他面前学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岔腿蹲下来:“求你了,阿狺我求求你,鼓起勇气把他俩带走吧,好不好?”
阿狺的灵体歪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阿狺怕,司徒鬼王。”
得——魏情沉重地拍打脑门,深吸一口气:“阿狺你勇猛你威武你无所不能,怕他干……”
这边魏情还在坚持不懈的说服阿狺,那边,百里悯一的剑气已经把那座藏人的楼劈塌了。
几十个人埋在废墟里,爬出来的只有一半,还没等他们站起,又一道剑气挥斥砍去,施家灭门之际,玉骨拂尘挡下重击,霎那间断掉数百根银须子。
谢徴五指收拢握回不争,在施家众人面前一口气列出了三圈光符。
谢徴看着对面的百里悯一道:“就此罢手!”
百里悯一蓝瞳掠过谢徴的脸,将他身后的人扫视了一遍,冷不防的挥手隔空一敲,废墟里乍然爆开,露出藏在下面的三个人。
谢徴心下一沉,知此事难了,便道:“再杀他一人,能否解你心头之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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