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探花郎不可能是他!况且您现在是东宫侧妃,千万不能与外臣有所沾染……”
姜时雪又如何不知其中利害。
可她心中几乎已经认定,宋观澜就是顾行之!
当年她虽亲眼瞧见顾行之的尸身,但那人面目全非,又怎能说那人就一定是顾行之?
顾行之……本来就可能还活着!
姜时雪思来想去,反手抓住银烛:“银烛,你暗中写一封信托给爹爹,就叫他帮我仔细查探宋观澜此人。”
银烛不赞同:“侧……”
“太子殿下驾到!”
主仆俩俱是一颤。
银烛又担忧又紧张地看了姜时雪一眼,走出屏风。
天光暗淡,屋内幽暗的烛火映在祁昀黑色的蟒袍上,光影拉扯变形。
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年轻太子,低垂眉眼,墨色长睫在冷白面颊上落下一道浓重阴影。
银烛的手在袖子中暗自攥紧,她面上挤出几分笑,朗声道:“奴婢参见殿下,殿下,侧妃这会在更衣呢,还要麻烦您稍后片刻。”
祁昀忽然开口:“缘何此时更衣?”
银烛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是奴婢不好,晨起侧妃想去赏花,说是玉兰将谢,一场雨后恐怕就瞧不着了,奴婢也没阻拦,哪知中途雨下大了,这才害得侧妃弄湿了衣裳。”
祁昀耐心听着,神色清冷,瞧不出半分变化。
银烛又道:“侧妃衣饰繁杂,恐怕还要一会儿,殿下请稍等,奴婢吩咐人端些茶点过来。”
她转身就要去吩咐宫人,就在这时,祁昀忽然动了。
银烛的心高高提起。
黢黑皂靴踩在铺了软毯的地面,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朝着屏风靠近,幽暗的影如同鬼魅,在那面乌木雕花刺绣屏风上晃动。
屏风朦胧,背后的人影也朦胧,女子消瘦而圆润的肩稍稍瑟缩着,纤细易折的颈低垂。
她在解衣,如同花瓣剥落,轻软衣料层层叠叠堆在脚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似是察觉有人靠近,姜时雪惊呼一声:“阿昀?”
祁昀的目光凝在那道模糊的影子上。
她似乎环抱胸前,是一个羞怯而紧张的姿势。
见他迟迟不说话,少女忽然娇嗔:“我在换衣裳呢!”
祁昀没有回答,屋子里一片死寂。
姜时雪又道:“阿昀?你怎么不说话?”
许久之后,喑哑的嗓音响起:“叫人煮碗姜汤来,切莫着凉。”
少女轻快的声音传来:“哪有那么脆弱,不过你说的也是……还是喝完姜汤吧。”
“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你是不是也淋雨了?等等我们一起喝姜汤……”
“不必了。”
姜时雪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