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同光:“你不是跟他打过?”
行烈便一下子像被踩中了尾巴,炸开了毛,“要你说?!”
慕同光所说的“打过”,正是那次行烈被万明素一剑斩断了胡子,然后带着属下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次经历在行烈心中一直是耻辱一般的存在,他坚信是因为要护着属下和爪子中的剑,绊住了自己,如果他能放开了打,怎么也不会那样丢人。
“谁告诉你的?”他问,眼睛四处盯,最后锁定了方秉行,“是不是你,死老头?”
“你不要乱说!”方秉行立即否认。
两人又吵起嘴来,他们错过了江照林勾起的嘴角,毕竟这位才是罪魁祸首。
慕同光:“看吧,我就知道这俩人随便一挑就会吵起来。”
前些日子也就是行烈看方秉行那要死不活的状态,不敢和他吵,如今方秉行差不多恢复,他就又现出了原形。
只是他们刚出发没多久,妖族就出了事儿,准确来说,不止是妖族,就连剑宗都传来了邪魔入侵的消息。
寒晟传讯说情况不算严重,自己能处理好,让他们不用折返。
五州似乎在一日之内就乱了起来,路上遇到好几波逃难的队伍,有的人衣衫褴褛,有的人缺胳膊少腿的,将方秉行混入其中都不显得突出了。
一瞬间,江照林甚至以为回到了五百年前跟着萧胭四处奔波救火的那段日子。
大宗门还好,小宗门真是一批又一批的灭掉,这些消息看得人心都麻木了,有人庆幸自己处在大宗门的地界,好歹还能保护一条命。
至于剑宗出事儿,原本江照林他们当然是一丁点儿都不信的,可行烈说,万明素都不是人了,说不定他真的丧心病狂到就要将整个剑宗都吞吃入腹呢。
他们在半路上停下了,暂时歇在一处规模较大的城中。
行烈掩了妖族的特征,扮作普通的公子哥儿,和慕同光兵分两路出去逛了一圈,他先回来,顺便还带了一堆好吃的。
“你们是没看到,这城里好多从别处逃难过来的。”行烈咬了一口炸肉,“不过大都是些普通人,修士很少。”
“诶,有人说是邪魔爱吃修士,所以普通人更容易逃出来,真的假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江照林:“就你爱瞎猜。”
“怎么就瞎猜了,这只是我在外探听到的消息。”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是有,”行烈哽了一下,慌忙喝了半杯茶将肉咽下去,他凑近江照林,小声说道:“我觉得,这事儿多半还是冲着你来的。”
江照林:“我?”
“对”
他正想接着说,就被冰凉的剑柄拍开了脸,慕同光回来了,他坐到了江照林身旁,无视了行烈冲他做的鬼脸。
慕同光接上行烈的话:“城中传言,将有沉寂多年的神剑出世。”
“神剑?”江照林大概懂他们的意思了,“指的是我?”
慕同光和行烈同时回答:“那不然呢?”
江照林看向遮得严严实实的方秉行,“你觉得呢?”
“不是我吹,近几百年来,世间能称得上神剑的,仅有三把,”方秉行手指比划了一个三:“一是剑尊萧胭的配剑渊湛,二是万明素的配剑万春,三是早已随主人陨落而一同崩坏的赤蛇。”
“这二与三嘛,虽说是比不上渊湛,但都是出自我手,要是真有别的神剑出世,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这传言还真是针对你的,”慕同光将江照林的脸掰过来,认真地说:“这几日还须谨慎再谨慎,谁知道万明素又在搞什么鬼”
“说起来,万春也是生了灵的,万明素藏得严实,我就见过一次,那还是他将剑交给我修补的时候,我只见着是个小姑娘模样的剑灵。”方秉行一拍脑袋,“器灵之间总有些人类不可捉摸的独特感应,你倒是可以感应一下那剑灵,瞧瞧是什么实力。”
慕同光此时好像生出些诡异地有些认同,要是他也有那样强的实力,也要将江照林藏起来,不让别人见。
结果下一瞬,他一低头就与江照林对视上了,心中的某些想法让他慌乱地挪开了视线,却被江照林一把揪住了衣领:“又在想什么?”
慕同光眨眼,一副无辜的样子:“我能想什么”
方秉行没听懂他俩在说什么,他又想起了什么,自顾自地继续说:“那会儿她只出来了一瞬就被万明素收回去了,我只看到了背影,衣裙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伤痕,想来是过得不好。”
说起来他也算是那剑灵的父亲,见她似乎过得不太好,心疼当然也是实打实的。
“万明素那会儿又不是到处找架打的战斗狂,剑不就是他自己损坏的,”方秉行又看了一眼江照林:“再说了,曾经萧胭就是个战斗狂,你那会儿不也好好的。”
慕同光心底那点隐秘的认同瞬间就灰飞烟灭了,万明素在他心里的罪状又往上叠了七八尺。
“救——救命——!”
一个男子跌跌撞撞跑过客栈的门口,从几人房间的窗前经过,最后跌到在地上,双眼翻白,痉挛不止。
行烈正要跳下去看看,天就骤然暗了下来,他蹲在窗框上往天上看去,怔了一瞬,只见一道道黑色的裂缝宛如突然崩开的伤疤,黑色的血倾泻而下。
四人都对这样的场面非常熟悉,在幻境中,在五百年前,或者说在方秉行的一次次的噩梦中。
“这么突然?”行烈骂了一声。
低矮的地方很快就被淹没,人们往高处跑去,有修士御空而起,妄图穿过将整个城围起来的黑色水帘逃出去,如同五百年前的修士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