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和江驰见面倒没有徐冬宜那般剑拔弩张。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想终止交易。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样的作法是‘作弊’,但是我们是规规矩矩的签的合同,你情我愿的事,一些小事,改变不了我们的关系。况且我也在这儿待了三年了,待出感情了,即使换成别人,我也会‘帮’。”
江驰的一番话说的于情于理,好似方寸再拒绝就是拂了他的心意,寒了乡邻的情意。
但方寸就是不愿,不愿意接受来意不明的帮助,把感情和工作混在一起,以后都分不开了。
方父给她取名一个“寸”字就是希望她能守好自己的方寸之地,守住自己的心。
“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愿意帮助大家,可以直接和他们谈收购,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开心也很感激你。现在我做了中间商,承了不该承的情,我也寝食难安。我会按照合同赔偿。”
方寸的态度很坚决。
江驰此时也耐不住了,脸色可见一斑,“方寸,我这样做,为谁,你心里清楚。我欣赏你的能力,我也愿意托举你的理想,和我一起你能拥有自己的天地。”
方寸愣神,脑中浮现出徐冬宜伏案作画的每个日夜、和她一起昼出夜伏在茶田的忙碌身影、给她提意见,收获客单的笑容……
江驰的爱太自私,只为催熟结果,却忘了细心浇灌的藤树才坚实,不惧风霜的果实更香甜。
“不好意思,江先生,我承担不起。你这条船太快,我怕会翻,如果您还想喝家里的茶,可以让人去家里取,其他的我们就留在这吧。”
江驰给她斟的茶,方寸一口也没喝,等走时茶水已凉,失了风味。
“你跟她倒是挺有意思的,挨个来,刚柔并济吗?”
方寸按捺心中的诧异,回他,“她说的也是我要表达的。违约金,我按时送来。您就不送了。”
江驰活到这么大,不说顺风顺雨,起码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方寸是唯一一个意料之外。
他等人一走,大手一挥,桌面瞬间敞亮了,什么青瓷白栈,统统魂归香土,清香的茶汤混着瓷渣洒在地上,只教人痛感惋惜。
方寸出了庙门,心里还是扑腾直跳,手顺着心口缓了好一阵。
她也没经历过这样暗流涌动的紧张氛围,以前不觉得跟江驰谈话这样有压迫感,但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来都没用。她随时做好谈崩的准备,大不了就当今年行情不好,没赚上钱,老老实实的把空填了,给左邻右舍交代清楚,总还是不能做那个昧了良心的人。
这次全说出来了,未来是好是坏都随它去,她总是能找到出路。
经此一遭,方寸下山的步伐都轻快了些,没过多久,就看见徐冬宜在山脚下背对着等。
眼间她靠近,忙装着有事,扯着旁边的绿叶子说上了话。
“这么来这了?”方寸故作冷淡。
徐冬宜仰天,左右晃脑,蹦出个没人信的话,“赏景。好巧。”
“嗯,挺巧,回吗?”
徐冬宜有台阶就下,两个人难得的并肩而行。
徐冬宜偷瞄了好几次方寸的表情,但没啥漏洞,看不来什么,又怕问急了生气,再不让她管这件事,综合下来,还是就这样慢慢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