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停好,见他并无下车的打算,便出声提醒。
“少爷,您真不打算下去送送大奶奶?”
一直沉默的付书同闻声朝她看去,踌躇片刻,随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雪依旧不见小,纷扬得白了人的头发。
暗淡天光下,沈华年仿佛与他有心灵感应,几乎是在他抬眼看过来的同时,也鬼使神差地偏头,朝他那方看去。
却不料汹涌的人潮将两道即将交汇的视线分隔开。
“姑娘你看什么呢,要走往前走好不好,别挡在门口啊,我们几个还等着进去呢。”
沈华年原本想再看看,争取瞧个清楚,听见这声音便打消了念头。
他应该不会来的。
她心想。
再三挣扎下,她放弃了这念头,对被挡的人道了歉,随后提上箱子进站。
付书同却没走,红着眼眶看着她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
脑子放空一阵,他随后才反应过来,抹尽眼泪上车,什么都没说。
车里的氛围静得可怕,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正一步步走向现实。
雪渐渐小了,车窗上凝结出水汽,将玻璃两侧隔绝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付书同盯着车窗发呆,心里百般杂陈。
“少爷,现在要直接回去吗。”
司机读懂了付书同的心思,出声问。
他闻言回眸:“去茶馆。”
司机点头,一脚油门转弯,朝着大路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所有日子,他都把自己泡在工作里,发起狠来没日没夜地干,就连一向看惯了他作风的宋允成都吃惊地问他是不是疯了。
他对这问题避而不谈,直至年过完。
共归途庭有枇杷树【正文完……
时间转啊又转,回眸间年便过完,热闹的街道在年节后重归宁静,燕子声一日胜过一日。
沈华年的噩耗传来时,方巧谷雨。
南京的雪停了,却又到了春雨连绵的时节,窗棱上淅淅沥沥的雨水将玻璃模糊成光怪陆离的世界。
坐在电台前的付书同摘下耳机,心觉有些不对劲。
这两日沈华年天天来电报,将北边的情况言简意赅地表达清楚,可今天早过了平日里联系的时间,电报却还没传回来。
心头警铃大作,他却还是强压着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了身边的宋允成。
“你那儿有收到电报吗。”
宋允成闻声偏头看他:“有倒是有一封,可署名不是华年的。”
“说来也怪,今早我就想联系她,可无线电一直处于静默状态,我怕中计,就没再发了。”
话一出口,便有人附和,说联系不上。
付书同只觉双腿一软,脑子翁的一声,便瘫坐在椅子上。
“你这么大动静干嘛,只是电报联系不上,说不定是被鬼|子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