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抿了抿嘴,无奈坐下。
这么一说,恐怕幽柔也是他的妻妾,任卷舒撇了眼钱韶光,这老东西怕不是有病吧,叫自己的妻妾给客人敬酒的,这不是有意羞辱吗?
任卷舒笑道:“敬酒还是不必了,不如让这美人陪我坐坐,我瞧见美人就心生欢喜。”
“敬完酒,再陪你坐坐也不迟。”钱韶光不吃这一套,铁了心似的,就要看幽柔敬酒。
幽柔斜睨他一眼,拿起酒壶先走到任卷舒身边,给她斟了杯酒,“多谢姑娘。”
这两人真是剑拔弩张。
任卷舒摇了摇头,“也没能帮上忙。”心里又把钱韶光这个老东西骂了一遍。
幽柔分别给四人敬酒,最后到了燕辞归这,见他双手举杯向前,她浅笑着低头倒酒,头上的流苏垂下缠到他袖口。
燕辞归连忙想要拽开,却被幽柔用腹语制止,“还请公子不要拽开,这样带我出去。”
燕辞归顿了下,明白她的意思,小声道:“那多有得罪了。”
他假意拽着流苏想要扥开,实则在自己手上划了两下,大声道:“你这带的什么东西啊?看给我手划的,这衣服也被你弄坏了。”他转头冲着钱老爷喊,“你非让她倒酒,我还以为是个手脚麻利的,你看现在弄得。”
幽柔也配合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见钱韶光有些懵住,燕辞归接着大喊,“你别不说话,好歹让他们给我找身衣裳。”
钱韶光吩咐两旁的侍女,“快快快,给燕公子弄开,再去找身衣服。”
见侍女要上前摘袖口缠绕的流苏,燕辞归故作恼怒,环视了一圈,大声道:“出去弄吧,这么多人……有伤风雅,丢死人了。”
说罢,他抬腿便往外走,幽柔跟在他身边,侍女和舞女也跟着撤了出来。
任卷舒见状笑了下,燕辞归这小子真行,都会英雄救美了。她也没闲着,圆了圆当下的场面,“我这阿弟一喝酒,那小脾气就上来了,还请钱老爷见谅,别和他这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钱韶光见有台阶下,便笑道:“无碍无碍,都是小事,我们继续。”
走出大殿门,燕辞归将缠在袖口上的珠帘拽开,低头道:“刚才都是胡说八道的,若是无意冒犯到幽柔姑娘,还请见谅。”
“并无冒犯,我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才是。”幽柔回头瞅了眼大殿门口,叹息道,“若不是你带我出来,今日,他还不知道要作弄我多久。”
眼前女子面容俏丽,眼睛里却都是悲悯,柔和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清冷。
燕辞归想张口说些什么,又明白此事他没法管,也管不得,只好又闭上嘴。
幽柔扫到他手背的上几条血迹,拉起他的袖口瞧了瞧,柔声道:“你跟我走,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她回头看了眼跟出来的侍女,伸手给她塞了些银钱,“你一会就说燕公子换好衣服回去休息了,我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知道了。”
幽柔抬头看了他一眼,“走吧。”
燕辞归跟在她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她喃喃道:“今夜的确适合赏月。”
“这一路就当赏月了。”
铜镜与烛光对望,将房间映得更加亮堂。侍女给幽柔拆解发饰,愤愤不平道:“老爷怎么能这样做?竟然真叫夫人过去献舞,还给那群江湖术士倒酒,这分明就是折辱您。”
幽柔低头笑了下,“不打紧,他也想不出别的招数了。跳舞倒酒而已,此举正合我意,全当给自己解解闷了。”
侍女道:“那怎么能行?你可是钱宅的大夫人,这要传出去,还不叫人……”
幽柔冷脸打断她,“春儿!”
春儿撅着小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道:“幽柔姑娘,春儿谨记,不会再叫错了。”
春儿侍奉幽柔不过半载,知道她不喜欢‘大夫人’这个称号。不只是这个称号,只要跟老爷有关的东西,她都极其厌恶,也有一例外,小公子钱江尧。
幽柔心情好的时候,还能与钱江尧说上几句,虽说不上喜爱他,总归不厌恶。春儿听之前的人说,小公子也算跟着幽柔长大的,多少有些情分。
春儿不甘地嘟囔了句,“反正老爷这样做就是不对。”
幽柔无奈笑道:“你啊,快点拆解完,去躺下休息。不要想这些没用的。”
春儿道:“幽柔姑娘不应在这深宅中,怎么看,都不合适。”
“幽柔,幽柔!”
春儿一惊,“老爷来了。”
幽柔脸色瞬变,沉声道:“不必理睬。”
钱韶光带着满身酒气晃荡进来,侍女们纷纷行礼,幽柔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全当没看见他。
钱韶光冷哼一声,摇晃到她面前,“怎么?不是愿意在别人面前跳舞吗?特意给你安排的,怎么样,开不开心?”
幽柔抿了口热水,只觉耳朵边有一阵狗叫,没做理睬。
他想起大殿上燕辞归出声呵斥,不由笑道:“你想往人身上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听到人家怎么呵斥你了吧,哈哈哈哈,丢人!丢死人了!”
幽柔不紧不慢地喝着热水,钱韶光眼底压着怒意,“好,好啊!你整日里这幅死人样,上次与那江湖术士饮酒,还为他起舞,怎么不守寡了?”
幽柔将水杯扣在桌上,转身去歇息,完全当没看见这个人了。
钱韶光彻底怒了,“又是这幅死样子,又是这幅死样子!我究竟哪里对你不好!”
他说着一把抓住幽柔的手腕,想将人拉回来,结果被猛踹一脚,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