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所呈的手怔了一下,把所有垃圾拾捡好後脱下手套,面向陈却:“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陈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
“小东西生出来的那天,你大出血了。”
陈却的手紧了紧。
“罗先生说要麽摘除生殖腔,要麽把我的Alpha信息素注入到你的血管。”蓟所呈不敢再直视他错愕的眼神,“对不起,你的体内有我的信息素。你的身体机能也在往Omega方向转变,不久之後可能会出现发|情现象。对不起……”
蓟所呈眼睑下垂,脚边的手抵着地毯,不知不觉已经攥成拳,仍愧怍道:“对不起……”
“谢谢。”
蓟所呈猛地擡头,眼角已经有泪。
陈却柔笑:“我早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但没什麽的蓟所呈,如果没有你的信息素,我早就死了,也不可能发现我的孩子原来这麽可爱。所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和定馀。”
“可是,你以後……”
“我知道我的身体,其实怀定馀的时候已经撑到了极限,我比Omega还清楚渴求信息素是什麽样。因为我痛过,那种痛比Omega发|情还卑贱,但我撑过来了。以後我努力挣钱,多挣钱买抑制剂不就行了。”陈却微微俯身,“别哭,蓟所呈,你可是刺玫村的村花。”
蓟所呈被他说笑,忙抹去眼泪,坐到他旁边:“那以後,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最好的朋友。”
“嗯,最好的朋友。”
“罗先生说以防万一,需要你定期去检查。”
“嗯,等有钱了就去。”
“这点钱你朋友还是有的。”
陈却没料到蓟所呈也有嘚瑟的一面,噗嗤就笑了,蓟所呈也跟着笑。
还没能多笑几声,卧室就传来陈定馀的控诉,哭声清脆,十分不满。
陈却起身,打算先把垃圾扔了。
蓟所呈忙拦着:“我去,你去看看小东西吧。”
“嗯好!”走到门口又回头,笑说,“谢谢!”
蓟所呈被他谢得耳廓都红了不少,故作凶样。
陈却笑着进了卧室。
“哇呜呜……”
陈定馀在摇篮里挥动双臂,想要被抱。
陈却趴在摇篮边逗他:“定馀你看,爸爸的眼睛成包子了。”
陈定馀打了个哭嗝,滴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然後肉嘟嘟的小脸漾出一个笑,小巧可人。
陈却伸手碰了一下他的手,下一秒就被攥住。
仔细看的话,陈定馀并不像他,但及时止损的性格很像,正如自己名字里的“却”,古言常说退却。
可他父亲告诉他,取“却”并不是让他畏缩不前,而是希望他能继承家族遗志,在危急时刻全身而退。
可他没能如陈馗所愿,他就是一个胆小鬼,能做的只是逃避和退缩。
虽然没能达到父亲的期待,但——
陈却看着襁褓里的婴儿,他的儿子,一个月大了,正勾着他的手把玩,笑容满面。
陈定馀,他给他取名陈定馀。
定馀,确定的自我。
他带着怨恨把他生下来,奄奄一息时又期待他能茁壮成长。
産後他拒绝看陈定馀,一看到他就会想起那个人,然後带来更多痛苦。可陈定馀实在喜欢他,看不到就要哭,他只好勉为其难。
他曾这麽残忍地对待他的骨肉,好在襁褓里的孩子握住他的手指,对着他歪头笑。
那是一个不计前嫌的笑容,好像他和那人不曾有过什麽,这个孩子就是新的开始。
陈却把孩子抱在怀里,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此後他将爱惜他,护他周全,陪他长大,这是他一个人的孩子。
“定馀,陈定馀。”
陈定馀笑,眉眼弯弯,长睫毛眨呀眨,像萤火虫在闪耀。
“爸爸给你唱歌好不好?”
“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