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砍断的不只是她的生命,更像是把沈茉的心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沈茉心口像被人用钝刀狠狠挖了个洞,深不见底,冷风嗖嗖地往里灌,吹得她浑身颤,几乎站立不稳。
她蹲在尸体旁,指尖颤抖地抚过容嬷嬷苍老的脸颊,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冰凉的地上。
她悔啊!
悔得肝肠寸断!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强硬一点,哪怕动用府里的暗卫,用绳子把人捆也要把她送走!
哪怕她哭、她闹、她不肯走,也比现在这样阴阳两隔要强!
现在好了,人没了。
连一句完整的“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这样走了,走得悄无声息,走得无声无息。
大夫来了。
是个年过五旬的老郎中,背着褪色的药箱,脚步迟疑地走进来。
他看了一眼容嬷嬷的尸体,只轻轻搭了搭脉,便缓缓摇头,眼底浮起一抹沉重的怜悯。
他没说什么,转身便去查看陈嬷嬷的伤势。
陈嬷嬷还活着,虽然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但至少还有呼吸。
老郎中仔细检查了伤口,取药、清洗、包扎,动作沉稳而熟练。
他额头沁出细汗,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一眼。
包扎完,他合上药箱,一句话也没说,拎着箱子转身就走。
脚步匆匆,像是害怕多留一刻,就会被这满屋的血腥与悲伤沾染。
这里,谁都不想多待。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地板上残留着拖拽的痕迹,墙角还有打斗留下的裂痕。
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压得人喘不过气。
老五和老六回来了。
两人身上带着尘土和血迹,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与疲惫。
他们带回了四姑娘瑜霖,那孩子被裹在一件宽大的斗篷里,脸色苍白,嘴唇抖,但总算活着。
可二姑娘芸妤,却依然杳无音信,没有找到。
看见容嬷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盖着一块素白的布,老五和老六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骨节白,咯咯作响。
他们眼圈瞬间红了,鼻尖泛酸,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大娘子。”
老五压着声音,嗓子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您……您别这样。您要是倒下了,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咱们还得查,还得报仇啊。”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恳求,怕她彻底崩溃。
沈茉缓缓抬起头,双眼肿得像两个核桃,通红的眼里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