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师父的办公室。
“师父!”
她站定在办公桌前,语气认真。
“医院改革这事,我刚才漏了一条重要的建议,现在必须补上。”
“咱们医院的特殊性摆在这儿,我觉得必须得设立康复科。这不是随口说说,康复这门学问,不是小打小闹,它深着呢。尤其是咱们中医,讲究整体调理、循序渐进,拿它来搞康复,优势太大了。”
她这话不是随便哄师父开心,也不是临时起意。
她是真真切切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知道康复在慢性病管理、术后恢复、老年护理等领域的重要性,更清楚中医在这方面的独特价值。
推拿、针灸、药膳,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历经千百年的沉淀与打磨,早已融入了华夏民族的血脉之中。
贺云天听了,沉默了。
他坐在老旧的藤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眼神低垂。
“这事儿……我倒是听人提过几句。”
“可总觉得,太虚了,没实据,也就没往心里去。”
冯湘湘一听,急了。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抹焦急。
不能让师父继续这样封闭下去!
她心里清楚,若再不改变,不只是科室的问题。
而是整个中医传承的命运都将岌岌可危。
她搬了把椅子,挨着师父坐下。
木质的小凳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没有坐稳就立刻开口。
“这哪是虚?康复科说白了,就是人病好了之后,怎么让他重新站起来,能走路、能干活、能笑出声来。不是躺在床上数日子,也不是靠着别人喂饭过活。”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贺云天的侧脸。
“这种事,有几千年经验的中医,谁还能比?我们早就在做‘康复’的事,只是没起这个名字罢了!”
他身体微微一震,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那些被他视为“旁门左道”的理念,原来早就藏在《黄帝内经》的字里行间。
那些他认为“无用”的古法,竟也能对应现代医学中的神经功能重建……
“怪不得人家飞得快,我们呢?守着老黄历,死活不肯挪一步。”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
远处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世界早已变了模样。
而他们的诊室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样子。
褪色的窗帘,泛黄的病历本,锈迹斑斑的火罐架。
“别人提点新法子,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们不行?”
他苦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其实……是我们自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