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冯湘湘第一次在贺老脸上,看到一种深深的痛。
“咱们祖祖辈辈,风光了几千年,现在却被人甩在身后,连抬头都难。”
贺云天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他曾以为中医的地位牢不可破,是国之瑰宝,无人敢撼动。
可现实却是,许多年轻人宁愿排队挂西医保守治疗,也不愿走进中医门诊一步。
国际会议上,西医主导话语权,中医只能站在角落解释自己的“理论依据”。
“我教了一辈子医,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走出国门,回来却说着听不懂的话,用着看不懂的仪器……而我们,还在背《伤寒论》。”
师父,是亲眼见过那段日子的人。
那时的医院设有独立的中医部,名家云集,求诊者络绎不绝。
一张脉案就能定生死,一根银针便可止剧痛。
那时候,他们不是“补充医学”,而是真正的主流。
“龙,也会累。也会打个盹儿。”
冯湘湘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
“一觉睡醒,天都变了。”
她望着师父花白的鬓角,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但我们没输。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了之后。”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
“该站回高处的,还是我们。”
以前她说这种话,贺云天只会当她是小辈安慰人。
他向来认为,改变不了时代的洪流,不如守住一方净土。
哪怕慢一点,也要走得稳一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她提到的某些术语、某些构想,竟然与他最近翻阅的国外文献隐隐吻合。
一个从未系统学过现代康复医学的年轻人,为何能提出如此精准的见解?
他忽然想起她说过的“前世今生”。
可眼下看来,那些话背后藏着的,或许是另一种真相。
良久,他抬起眼,直直看着她。“你说的……
真的会成真吗?”
冯湘湘压根没犹豫要不要说未来的事。
她知道,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如果连最信任她的师父都不愿相信。
那这场变革将寸步难行。
但她也不需要长篇大论,不需要证据堆砌。
因为她所坚持的一切,早已深深刻进骨血之中。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