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洛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老老实实让我请你这一顿。然後我就再也不记恨你丶不乱咬你了。”
沈暮白的动作猛地一顿。
剥落的尖刺蟹壳落在盘中,咔哒一声响。
“……为什麽?”
男人转向他,难以置信地问。那个晦涩难懂的眼神又回来了。
贺洛莫名心慌意乱,但还是说了下去:“这还要什麽为什麽?我知错就改不行吗?你说得对,我就是一见到你就会失去理智,你也烦透了不是吗?”
他会被沈暮白的一言一行牵着鼻子走,他会忍不住在公开场合对沈暮白动手,他还会……梦到他们缠在一起做那事。
他以为自己在记仇丶在复仇,却被这个男人把脑子搅得一团糟!
和沈暮白保持距离的这两个月,他行事冷静一切如常,可只要见了沈暮白,他就又开始出糗丶发疯,行事古怪,坐立难安。
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事情。
他真的不想再记恨沈暮白了,他只想他们的关系变得正常。
“以後你当你的沈总,我当我的员工,忘了那些恩怨专心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以及,私下里沈暮白还是……他留学东都认识的哥哥。或许将来有天,开口叫声“暮白哥”就不会那麽难。
沈暮白缓缓摘下了一次性手套,轻咳一声,声音有些嘶哑:“我去趟洗手间。”
贺洛闻言眨了眨眼,迟滞不语。
沈暮白离开包厢後半晌,贺洛才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
他鼓起勇气道歉,想修复他们这段稀巴烂又怪里怪气的关系,换来的就是敷衍和尿遁。
沈暮白果然还是个王八蛋。
……
饭後,贺洛气鼓鼓地掏出钱夹结账,服务生小哥却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和您同席的先生付过了。”
贺洛愤然擡头。
那男人正慢条斯理地穿着外套,一件一件重新裹得密不透风,见他发现结账的事,却也只挑了挑眉,一言不发。
贺洛强忍着没在酒楼里发作,一路追到停车场。
“沈暮白你几个意思?有台阶你还不下,给脸不要脸是吧!”
男人步子一顿,竟回过身向他走近。一步一步,直到他们两个的鞋尖之间不到半只脚的距离。
沈暮白很高,很结实,第一次见面贺洛就知道这一点。
可他要到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沈暮白从前每次靠近他都会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不给他带来压迫感。
而现在,沈暮白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把他整个人笼罩在影子里。
贺洛怯了,退开两步。沈暮白就上前两步,紧紧相逼。
“你……你想怎麽样?”
沈暮白却忽然嗤笑道:“你啊,还是这样的好。”
贺洛莫名其妙。
沈暮白擡手,贺洛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可那只大手落在他的帽顶。沈暮白反复轻拍他的头,像在超市里挑瓜一样。
“继续咬我吧,别装得好像突然通了人性似的,一点都不适合你。”那男人揶揄地笑道。
贺洛闻言,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你还有心吗?!你把我的螃蟹吐出来!”
谁料沈暮白两手一摊:“全喂小狗吃了,我可一口没动。”
啊?满满一大桌子螃蟹,这家夥怎麽可能一口都没吃!贺洛绞尽脑汁回想,却绝望地发现,沈暮白真的一直在剥蟹子。
……好吧,那他确实有点狗。
可贺洛真的想不明白,要和沈暮白做个正常朋友,就这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