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白刀子进“有没有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贺洛从未意识到,等人回家会是一件煎熬的事。
留学独居时,家只是他一个人的家,不用等谁;回国之後,家里更是有爸有妈有猫有狗,不论他什麽时候回去,都总有家庭成员迎接。
他没想到住进沈暮白家之後,他会第一次尝试坐在客厅沙发上,从夜幕初降到万籁俱寂,对着玄关望眼欲穿。
原来每天傍晚响起的家门解锁声,那个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脱落在浴室会被自动拾取的发丝……全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是沈暮白一直在迁就他。
等了不知多久,贺洛已经昏昏欲睡,可始终竖起的一只耳朵敏锐捕捉到细微的电子音,锁舌弹动的清脆声响,而後是皮鞋踏在玄关地砖的脚步声,秋冬衣物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他猛地一擡头,见暖色光团笼罩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哥,你回来了!”
他飞扑向男人,却在看清男人面孔之际,果断刹住脚步。
沈暮白又露出困死鬼那种多愁善感的神情,看来快要停电关机了,还是少折腾为妙。
“怎麽还不睡?”
沈暮白放好公文包,脱下大衣。
贺洛顺手把那件外套接过来抱在怀中,不慎将实话脱口而出:“还不是在等你——”
话音落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手中毛呢大衣的表面仍沾染着滨京深秋夜里的寒意,但里衬上残馀着微热的体温。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是沈暮白平日爱用的香水,尾调原来是这样干燥温暖的木香。
贺洛一时无措,沈暮白轻笑着接过话茬:“印刷部,有点棘手。”
果然如此。
他仰脸,坚定地直视沈暮白的眼睛:“我能帮你做点什麽吗?”
沈暮白轻咬下唇,思忖片刻後说:“做好分内工作,然後好好吃饭丶好好睡觉,不要等我到这麽晚。”
而後男人从他手中接回大衣,挂进了玄关柜的次净衣区。
贺洛一怔,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婉拒,不由得失落,可想想又觉得理应如此。如果沈暮白所言不假,那他在新人期就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眼下或许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沈暮白换鞋上地板,穿过客厅,依次脱下西装外套和马甲,扯掉领带,走进浴室……然後又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诧地探出头来。
“小贺,你今天没掉毛吗?!”
贺洛羞赧万分地把脸埋进双手:“……我自己收拾干净了。”
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从指缝里偷看沈暮白,只见男人径直走近,双手伸向他——
然後,竟然胡乱揉搓他的头发!
“坏蛋!你干嘛?!”贺洛惊声尖叫。他好心打扫浴室,这男人怎麽还恩将仇报?!
沈暮白笑道:“我实在忙不过来会雇人,你不要做家务。”
唔,好吧,贺洛求之不得,反正他最讨厌这些麻烦事。
可是……沈暮白怎麽敢揉他的头!指尖穿过发丝触碰到头皮,反复摩挲,感触就像过电一般,令他浑身微微发麻。
男人返回浴室,贺洛也收拾收拾准备睡下,却鬼使神差地把主卧房门留了一条小缝。
浴室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贺洛的意识仿佛化作温水,流淌过男人饱满的胸肌丶挺阔的背……在健身房所见的一切都成了此刻的素材,曾经梦到过的生猛场面更是丰富了他的想象。
在梦的最後他流经沈暮白的双唇,不容拒绝地勒索一个吻。
没有第三人存在的那种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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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贺洛醒来,身体还带着昨夜梦中那股缱绻的馀韵。然而看到沈暮白又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厨房,顿时心生罪恶感。
沈暮白递给他咖啡和三明治,说:“我今天得早点去公司,你自己去健身房吧。”
贺洛瞠目结舌。
没有沈暮白可看,他还去健身房干什麽?健身吗?
发愣的功夫,沈暮白已经继续交代起来:“注意周围没人不要碰杠铃,出事故是可能没命的。晚上说不好几点能回来……别再傻等着。”
唠叨够了,男人风卷残云般吃掉三明治,快步进衣帽间换上一身西装,披上大衣准备出发。
临出门他抚了抚大衣表面,却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回身望向餐厅里正大快朵颐的贺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