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公报私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西街熙来攘往,市声如沸。
街道上不乏有贵人乘华盖车轿出行,鱼徽玉与陆晚亭步行其中,她喜欢融入喧阗人海,有尘世喧嚷的烟火气息,显得不那麽孤单。
二人所经之处,都是女儿家会去的铺肆,钗环锦绣,玲珑生辉。
太久没有过这样闲适日子,鱼徽玉左顾右盼,目不暇接。
以前的时候,总是四个人一起出行,她们在前面挑选物件,後面的两个人负责提物陪逛,兼付银钱。两个人精挑细选,有说有笑,这样的日子不多见。
当时鱼徽玉常出入于各位夫人们的茶会花宴,她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在夫人们中的茶香语笑间,学会了人情世故,窥透了许多官场与人际里的“明暗规则”。
诸如哪些礼不可不送,哪些话不可明说,何谓“以退为进”,何谓“言外之意”,鱼徽玉渐谙其道。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游戏,与夫人们及她们久经宦海沉浮的夫君相比,鱼徽玉和沈朝珏就是里面的新入局者,他们太新了,什麽都不懂,要靠自己摸索。
尤其是沈朝珏,他从不屑打点上下关系。鱼徽玉屡将夫人们的婉言转述给他,提醒他要与同僚们和睦相处,沈朝珏不以为意。
他说,“靠别人能靠一辈子?”
他总有自己的说法,鱼徽玉觉得她在对牛弹琴。
和沈朝珏不同,鱼徽玉率先学会了“游戏规则”。
在头两次的茶会中,鱼徽玉便初见端倪。官位低的夫人总是在逢迎哄捧着高官夫人,有钱的以礼开道,有人脉的施以人情,再不济的就赔尽笑脸丶巧言讨好。
鱼徽玉涉世不深,照猫画虎地学样。她年纪尚轻,言语乖巧,容貌讨喜,身为侯府千金却没有架子,反倒主动接过她们不愿沾手的苦累活,至少不会让夫人们讨厌。
白日闲家无事时,鱼徽玉就试着做各式小巧可爱的糕点,思量着带去茶会请夫人品尝。
她做了很多口味,不知哪个好吃,拿沈朝珏做试验。
夜里鱼徽玉总推着沈朝珏到厨下试吃糕点,数碟点心罗列案上,烛火明亮,甜香弥漫。
“这些都要吃?”沈朝珏皱眉。
“你尝尝啦。”鱼徽玉笑吟吟拈起一块递到他唇边,还要他用毕生所学词汇来形容其味如何。
沈朝珏一般吃了三四块就要走,鱼徽玉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人,把站起来的人按回凳子上,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强喂他吃,“再吃一个,就一个。”
鱼徽玉把沈朝珏说还可以的糕点都记下,决定下次茶会就带这些去。
算下来要做好几盒糕点,须得提前一夜赶制。
茶会前一晚,鱼徽玉卷起袖子开始制作,沈朝珏在书房听着她捣鼓的声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立于门畔。
“怎麽了?是不是我动静太大打扰你了?我动作轻些。”鱼徽玉擡眸问道,没注意自己颊侧沾了面粉,衣裳上尽白,像是刚从雪里回来。
“你何必要去讨好她们?”沈朝珏冷着脸过来,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手用帕子擦她的脸。
他的动作不温柔,擦完後把帕子扔到一边。
“我没有啊,怎麽能叫讨好呢?她们对我挺好的。”鱼徽玉想起夫人们好心告诉她了一些道理。
“去街上买一些给她们吃就行了。”
“那不一样,就是要亲手做的。”
窗外夜色沉沉,万籁俱寂,灯下两道人影绰绰,面香与墨香交织。
沈朝珏没有说话,净手替她揉面,指节分明的手在面团间揉捏推压,动作竟出奇地娴熟。有了人帮忙,鱼徽玉进度快了许多。
一人揉面,一人捏糕点,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映在壁上,场面很是安宁。
“你有喜欢什麽动物吗?”鱼徽玉突然问道。
“狗。”
“为什麽?”鱼徽玉又问。
“听话。”
片刻後,鱼徽玉出现在他身後,笑语盈盈,“当当当。”
沈朝珏回头去看,只见她掌心托着一只面团捏成的小狗拿到他眼前展示。
面粉捏的小狗模样稚拙简陋,迷迷糊糊有狗的样子。
沈朝珏看清後轻笑一声。
前几次的茶会,夫人们待她态度尚可,鱼徽玉以为经营付出终得回报,迈进了这个圈子的第一步,谁知打脸来的太快。
这场游戏里,所有友善都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那日茶会,鱼徽玉将做了一晚的点心带去给各位夫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