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猛地窜起,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变形。
直到晨光刺破窗纸,他才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去了柴房。
谁料刚走到柴房门口就看到祝昭已经在屋檐下坐着了。
袁琢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
祝昭站了起来,给他让道。
袁琢麻木地去生火,打水,下云吞。
祝昭就在他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火苗舔舐着锅底,枯枝在灶膛里发出垂死的噼啪声,袁琢盯着跳跃的火苗,直到浓烟呛得眼眶发红,才迟钝地意识到该添柴了。
“你饿吗?”
他没回头,只是往碗里盛云吞。
空气凝滞了片刻,只听见馄饨在沸水里翻滚的咕嘟声。
祝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望着袁琢的背影,守灵这几日,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一具空壳。
她缓步上前。
“有点饿了。”她在袁琢身侧站定,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碗,“我来盛吧,你歇会儿。”
袁琢也没有坚持,将碗交给了她就坐到了她方才坐的地方。
不一会儿,祝昭就端着热气腾腾的云吞坐在了他身旁。
瓷勺碰撞碗沿的轻响在屋内回荡,袁琢盯着碗里飘着油花的馄饨汤,喉结动了动,却仍保持着僵硬的坐姿。
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氤氲间,他麻木地舀起一只云吞。
祝昭见他垂眸专注地吃着云吞,于是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默默陪着他吃
。
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只是静静坐着。
她这般,袁琢心底反而是松快的,他此刻不想要应付劝慰,他不想说话。
可当祝昭真的缄默了许久,他却想要言语些什么。
微风破窗而来,他望着面前檐角的铜铃,忽然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信人死后有魂灵么?”
从前祖父最忌讳说这些。
可现在他盯着房梁。
盯着晃动的树影。
盯着檐角被风吹斜的铜铃。
却想入非非:“若是若是真有魂灵”
“我曾帮阿翁在庭院间的那株银杏书上挂过风铃。”祝昭轻声道,“是阿翁让我挂的,他说挂了这个,阿媪就会入梦。”
“那先前他为何不让我挂呢?”袁琢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传闻不是挂得越高,才越会入梦吗?”
“他说你自小就怕鬼,怕吓到你,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是挂在床头,我上次问了一嘴他才同我说的。”
“原来我幼时怕鬼啊……难怪他那晚让我走,说会吓到我……他怎么还记得啊……”
祝昭有些担忧他的状态:“我昨日又挂了一盏风铃。”
“多谢。”袁琢有些无力地靠着门框“过两日我会扶灵去瑕州,昨日已经上报陛下了,到时候你随我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