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旧渴望功勋,渴望权力,渴望被陛下看重。
良久,梁砥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要拉开房门。
“梁叔平。”
梁砥的脚步霎时顿住,他缓缓转过身。
袁琢看着梁砥,声音清晰:“前路珍重,前程似锦。”
这是祝福,但更像是了然的告别。
梁砥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对着那个与他诀别的人抱拳。
郑重地,深深地,一揖到底地。
礼毕,他转身,再无丝毫停留,大步离开。
门外,赵楫和李烛依旧警惕地瞪着他。
梁砥的目光没有与他们交锋,只是侧身走了出去,径直离开了,背影消失在太医署长廊的尽头。
月色凄清,殿内仅有的几盏宫灯吐着昏黄的光晕,将偌大的空间衬得愈发空寂幽深。
萧桓负手孤立于窗前,明黄常服在暗影中失却了往日威仪,徒留一具被压得透不过气的背影。
良久,他缓缓转身,走向一张紫檀木小几。
几上不见奏章书卷,唯有些散置的刻刀与数块纹理细腻的木料。
他的目光最终落于小几中央那只色泽已显陈旧的锦盒上。
他指尖微带迟疑,终是轻轻掀开了盒盖。里面静静卧着一双耳珰,已是过时的样式。
他极小心地拈起它,闭上眼,眉宇深锁。
记忆排山倒海。
一只柔美的手带着暖香抚过他发顶的触感重现,幼时他与萧檐追逐嬉笑的场景纷至沓来。
紧接着,是一盘剔透诱人的蜜饯,被萧檐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献宝似的高举到那温柔女子面前:“母妃,这蜜饯可甜啦,我都舍不得吃!”
女子温柔笑靥如花绽放,毫无防备地捻起一枚,送入唇间。
骤然的腹痛,惨白的容颜,惊慌奔走的宫人,刺目惊心的鲜血
最后的最后,萧檐站在一片狼藉与恐惧中,吓得哇哇大哭,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枚肇祸的蜜饯,而他自己,当时亦被宫人死死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
恐惧,绝望,怨恨,汹涌而来。
这么多年了,恨意如毒藤缠绕心脉。
他恨幕后毒妇,恨吃人宫闱,恨先帝疏失,恨被利用却无知无觉的萧檐,恨当年无力回天的自己。
仇恨让他不能忘记,让他不敢忘记。
于是他执起了刻刀。
他寻来与母妃的画像,找来她生前喜爱的木料,发了疯般想将记忆中那张日益模糊的脸庞重新固定下来。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