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与手指颤抖地捡起树苗掉在地上的枯叶。
“为什麽……”
为什麽他仅仅是想留住和云省的回忆,哪怕是再微末不过的一点联系,都不可以呢?
辛与咽下咸涩的泪水,不再妄想和谁永远不分离。
永远,真的太远了。
四月份的晚上,辛与站在茁壮起来的椿树苗旁边,看着低空中的月亮。
残缺的月亮挂得很低,辛与伸手去够,好像也只距离他的手掌十米远。
他几分怀疑地仰头眺望,月亮这麽低,距离这儿一万多公里的那个人,真的能看见吗?
辛与眼神里含着淡漠的笑意,转身离开。
脱下签满同学名字的高中校服,辛与在盛夏六月迎来了他的十八岁。
陈小杨和其他同学拉着他到处玩,庆祝生日也为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喝彩。
辛与喝了一杯酒便食不知味地回了酒店房间洗澡。
关上门的瞬间,衣服里的手机忽然传来独特的声响,辛与心脏重重漏了半拍,那是给云省设置的专属铃声。
辛与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来电铃声却戛然而止。
辛与喷出一声苦笑,嘴唇颤抖地回拨过去,手机里却只穿出冰冷的忙音。
“嘟丶嘟丶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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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获得N大天文系的保送资格,辛与依旧参加了高考,分数位次很高,陈小杨排在後几名,也被N大录取,两人周末经常一起回家。
因为季听礼在N大工作,辛与也常常遇见他和路南清,连带着陈小杨也对他们更加熟悉。
漫长岁月的变迁,有人愈发清晰,有人却隔段时间就褪去一些色彩,再刻骨铭心的回忆也变成渺远的看不清的灰点。
辛与的大学生活有趣而充实,可是最近几天,他有些睡不好,夜里总因为痛切的猫叫醒来。
晚上洗完澡,辛与去宿舍楼下丢垃圾,靠近垃圾桶时又听见熟悉的猫叫。
他扔了垃圾循着声音找过去,辨认了很久才认出角落里的那只灰白相间的猫。
辛与身形顿时一晃,颤抖着轻声喊:“狸花?”
狸花听见声音在相邻垃圾桶的缝隙里探了探头,嗅着气味缓缓走出来。
它缩着身体迈出前爪,动作极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辛与。
“狸花,是我……”
狸花不安而胆怯地耸了耸耳朵,在一片灰暗的阴影里露出瘦削的身体。
辛与蹲下身体靠近,看见它身上明显的伤痕和脏污的粘成一片的皮毛。
他艰涩地开口道:“狸花别怕,是我。”
辛与想安抚地摸一摸它,却因为那些伤,手掌悬在半空轻轻碰了碰它的茸毛。
“喵——”狸花的叫声粗粝,低头在他手心里蹭着,找到亲切的触感。
辛与踉踉跄跄地跑回宿舍找来纸箱和一些食物,询问了宿管阿姨和安保人员,他们不能给这样一只不知道是否携带传染病的动物提供暂时居住的地方。
辛与简单给伤口消毒包扎後只能把狸花安顿在宿舍楼空层的角落,请了假打算明天一早就把它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