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起势,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沉静,连带着场下的衆人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明玉衡的剑,是一道刺骨的寒光。
她擡手,剑锋未动,剑气却已割裂三丈内的空气,风雪愈发大了,霜痕顺着青石地面蔓延,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台下观战者屏息,仿佛连呼吸都会惊扰这一剑的肃杀。
而邬妄的剑,是一缕捉摸不定的风。
他静立如松,剑未出鞘,周身却已有无形的剑意流转。指间一张朱砂符箓无声燃烧,化作点点星火萦绕剑身。
没有试探,没有虚招。
两人皆知,高手过招,点到为止,此战只在一剑。
“铮!”
双剑出鞘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道交错的寒芒。
明玉衡的剑如雪崩倾泻,剑气所过之处,连阳光都被割裂成破碎的金屑。
邬妄的剑却似流风回雪,剑锋轻颤间,竟在漫天寒光中寻到一线缝隙——
“叮!”
清脆的一声响,剑尖相触,火星迸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连甜杏都险些忘记了呼吸。
明玉衡的剑锋距离邬妄心口三寸,而邬妄的剑尖却已在她发鬓边,胜负早已不言而喻。
“承让。”邬妄收剑,符箓馀烬随风散尽。
“最後一剑,你的道心乱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忽地一笑,“明月仙宗,果真没白来。”
明玉衡垂眸看着自己剑上凝结的霜花——那是被对方剑气逼回的寒意。
竟败在最天时地利不过的地方。
她缓缓归剑入鞘。
最终止步第一关的人,变成了上一届天骄会的第一。
台下寂静许久,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风雪初歇,天光破云。
邬妄转身,朝台下轻巧地跃去,剑穗上那枚金铃在风中轻响。
他捏住剑尖,将剑柄上挂着的金铃对着甜杏,“甜杏儿,我来还金铃。”
此刻他眉眼带笑,连日来的阴郁恹恹几乎一扫而空,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果然,她的师兄,不该囚于浮玉山後山,也不该埋骨于地下,就该在这般的高台上,享受万丈瞩目,活得肆意潇洒。
甜杏接过金铃,握在手中,弯了弯眼,“师兄,到我了。”
甜杏同李玉照分到同一组,幸好不是同一场,只是她也看不了李玉照,李玉照也看不了她了。
李玉照对此很是失望,“要是能换顺序就好了。我这些年耍枪可长进了不少。”
临上场的地方,他握着甜杏的肩,絮絮叨叨地说话,“你一定要小心啊,青奂城那小子可不是那麽容易对付的。”
“邬妄这人也太出风头了,他跟明玉衡来这一出,定然许多世家门派都盯上了他。”
“要不我把悬荆借你吧?我总是怕你打不过,毕竟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的。”
“哎,要不我还是找人换换顺序吧,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麽抽签的——”
甜杏一听,便知道他是紧张得开始说胡话了。
她将眉一扬,状似凶狠,“你不要乌鸦嘴,我才不会输。”
“对对对,”李玉照连连点头,“我说错了,你不会输,你不会输,你绝对不会输的。”
“喂,李玉照,”甜杏忽地抓住他的衣领,得逞地笑,“只是对战誊连珏罢了,你至于如此紧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