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了然道:
“也对,当年我义兄和岑言之丶宋逾他们打过一架,声量闹得也不算小,你当年毕竟……打听过这些也不奇怪。”
“我说了,我不是……”
“行行行,你不是。”
祝琬随口应着,人却渐渐沉默下来。
她忽地想起来,当年周俨同他们打这一架便是为她,也是因着一场争执,爹爹觉着他那宁折不弯的性子不适合走仕途,便想着若是入了军中说不定能受些磨炼,且外祖父和舅舅还能照拂一二。
如今想来却不知,若当年他没去军中的话,如今又是个什麽光景。
“想什麽呢?”
陈毓偏头垂眸打量她许久,冷不丁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想到些旧事。”祝琬声音有些低落。
“哦,又想到你那个死了的义兄。”
他似是忽地来了兴致,接过她手中的酒壶,拿在手里把玩,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
“怎麽,过去你同你那义兄感情很好?”
“怎麽可能,我跟他从来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祝琬不假思索,应声应地极快。
“那便是他对你好?”
“哪有,我和他三句话说不到,必定会吵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祝琬的错觉,她瞧着她说完话後,他面上的神色似是不大好。
蓦地她想到,她也曾明着同他说,他和周俨有几分相似,她想了想,仔细地辨认他的神情。
他好像确是不怎麽开心。
她想了想,又道:
“此前我说过,你同他有些相似。”
“如今看其实也没有那麽像。”
“你性子虽然算不上好,可是比起我义兄,那还是好很多的。”
“且他从来都是懒得理我的,我也不喜欢和他说话。”
“至少我同他,绝无可能这般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聊天。”
祝琬目光一边落在他手里的酒袋上,一边慢声同他说着话。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那酒袋方才是她喝过的,这会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提着,若是顺手便喝了,她简直要羞死。
她紧紧盯着他的手,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陈毓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面上神色不大好看。
可再一偏头,便瞧见她这幅模样,顺着她的目光,顺势便看到自己手中的酒袋。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擡手,作势举起酒袋,便毫不意外地撞见她屏息擡头,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他倏地弯起唇,垂着眼瞧她。
良久,祝琬也回过神。
见她反应过来,陈毓笑了笑,移开目光淡声道:
“祝相有没有说过,你若是男儿,倒是很适合混官场。”
祝琬不解其意,但此言爹爹确是说过。
她不仅明白爹爹全部的政治理想,也对他的理念格外认可,在府中时,爹爹便时常惋惜此世不容女子为官身。
她点点头,“说是说过,可你为何要问这个?”
陈毓笑笑,将手中酒袋塞回她的手里。
“没什麽,我也觉着你很适合做言官。”
言官?
爹爹最烦的就是本朝那些言官,今日弹劾这个,明日弹劾那个,小题大做,罗织罪名,一个赛一个的能说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