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了。”
他眼底隐隐带笑意,本是凌厉冷冽的面容,此刻反而显得格外温柔,令祝琬想到那些志怪话本子里滞留人间丶不肯往生的勾人精怪,她看着他,慢慢笑起来,片刻後,她勾过他的脸,在方才被她打了一下的地方亲了亲。
“现在呢?还疼吗?”
周俨莫名地再度感到渴。
望梅止渴也好丶浅尝辄止也罢,他需要一些能够抚慰他心底渴求的东西,来填补丶修复他。
外公说他像是他手中的刀,是渴血的凶器,会挑起纷争和杀戮。
他却从未有过这麽清楚的自我认知,他不是。
明明,他如今只是一柄破损的刀鞘,漂亮的刀饰被掠走,精致的纂文被划花,锋利的刀刃不知去向,他空有一腔恨意和渴求,却无力施为,本应在泥泞和尘土中化成灰烬。
可他被她捡起,修复,寻回他的刃,还装点上温润的玉石。
他现在不想去挑起纷争和杀戮,他只想长久地被她握在手里。
既为重器,当有守护之本心。
周俨微微阖眼,稍顿,又看向她,侧脸朝她的方向又近了一分。
“还是疼。”他喑声道。
祝琬什麽时候见过这样的他,温软地好似变了个人,不像她那位从小到大处处和她作对的兄长,倒像是被什麽勾人的艳鬼狐妖俯身了。
她又在同样的位置落下吻。
“还疼吗?”她笑吟吟又问。
“还……”周俨应她的话都没说完,便被她覆住唇。
他闭上眼,抱着她的手紧得像是要将她重重揉进自己身体里。
甜的丶软的,灼痛的,勾缠时她甚至会无意识地轻哼,这简直要将他逼疯。
周俨紧紧扣着她,几乎是本能般,他向她索求更多,动作间她披着的外衫被触落,他灼烫的掌心第一次实打实地碰到她不盈一握的腰,微凉的触感将他从欲。求中惊醒。
他从她的世界退离,沉沉眸光一寸寸往下落,缓缓定在她的唇瓣上。
那里泛着水光,有和月光一样的银亮光泽,不只是唇,她那双清亮的眸也正微失神地望着他。
只一眼,他身体内本就没能退却的燥热好像卷土而来。
这会她似乎也缓过神来,“呜”地一声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在他肩旁道:“我没脸出去见人了。”
“周俨,你烦死了。”
他手慢慢顺过她脊背,从旁便将她的外衫捡起披在她身上。
“嗯,我不好。”
隔着柔滑的衣物,他再度揽住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要不再打几下?”
祝琬抽回手,却又绕过他腰身,将他抱住。
她轻轻咬他颈,不轻不重地反而令他有些说不出的难耐,本能地仰起头重重喘了下,而後听到她在自己怀中偷偷笑他。
他微微怔了瞬。
此前她打他两次,都是因为他做错了事。
是他做了坏事,受她一下也没什麽。
这次他没克制住,做了更过分的事,他想她定会恼。
可她竟然没气也没哭,还闹他丶在他怀中笑,他有些不确定地低头去看她,而她,睁着那双清透的眼,羞怯又欢喜地扬头吻他下颌。
“我才不像你,动不动就打人杀人。”
她小声抱怨着,靠在他肩上,“之前打你,因为你让我感觉不舒服,我不喜欢。”
“但是方才……”
她声音越来越小,周俨俯身离她更近,听到她贴近他耳边。
“方才我是愿意的。”
“我喜欢,所以我舍不得打你了。”
祝琬在他怀中直起身,眸中有着他没见过的娇怯,可她又是大胆的,因为她唇在他面前一寸的距离开合,说出的话是:
“所以,周俨——”
“你要不要继续?”
她吻他时,檐外的淅沥雨声骤而清净,昏沉雨夜里,只她带给他的感官最为强烈,摧枯拉朽地将他心火燃尽。
他猛地起身将她压向旁边的琴案,寂静深夜,断了弦的琴仍铮铮而鸣,她偏头循声而望,他亦偏过头挡住她的视线,让他只能看到他一人。
祝琬眸光微闪,一寸寸地在他脸上流连。
她喜欢看他面带隐忍和渴求,看他克制着冲动低低地喘息,看他挣扎在理性和感性的边缘进退不得。
因为他是周俨,她有多熟悉这个人,此时见他这般难捱,便多麽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