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卧室里,苏晴正拿着那条帕拉伊巴项链对着光仔细看着,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宝石切面。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见温令仪捂着肩膀走进来,脸色苍白,眼圈却红着。
“这条项链看起来真不便宜。”苏晴放下项链,语气听起来有点复杂,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你对她倒是挺舍得花钱的。”
“你要是喜欢,就拿去戴。”温令仪走到沙发边坐下,声音仍有些不稳。
她松开捂着肩膀的手,低头查看。雪白的皮肤上,两排清晰的齿痕渗着血珠,看上去有些骇人。
“什麽臭女人戴过的东西,你拿来给我?”苏晴撇撇嘴,把项链扔回床头柜上。
她走到温令仪身边坐下,看着她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就要往伤口上擦,不禁摇了摇头。
“你是笨蛋吗?”苏晴自然伸出手,接过温令仪手里的镊子,将那个已经沾了血的酒精棉球丢进垃圾桶。
“干嘛非用酒精,碘伏刺激性小多了,不会那麽痛。”她说着,拧开了装碘伏的小药瓶。
“就用酒精。”温令仪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她一只手拉着肩带,方便处理伤口,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掌心。
“碘伏有颜色,涂上去黄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脏兮兮的。”
实际上,疼痛并不会真的消失,但或许可以转移。
身体的某处感受到足够尖锐清晰的疼痛时,内心深处那种混沌而庞大的痛苦,似乎就能得到片刻的缓解,变得不再那麽难以忍受。
沾满酒精的棉球触碰到破损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温令仪的身体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股强烈的生理性疼痛,仿佛终于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合理流泪的借口,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迅速浸湿了她胸前的衣料。
都好几天了,可是难过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在今天又一次见到周见星,经历了刚才那场狼狈的拉扯之後,变得愈发强烈,像潮水一样拍打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她是不是应该把事情彻底说开?用最不留情面丶最不体面的方式,把所有猜测和证据都摔到对方脸上,这样结束会不会反而痛快一点?
可是她发现自己懦弱得不敢去面对,不敢去亲手挑明。
害怕看到对方狡辩,更害怕真相是真。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在非观测的状态下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那为什麽一定要打开那个盒子?
为什麽刚才又要来抱她?
在那个瞬间,她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明心里恶心丶反感得要命,可是身体却又不由自主地周见星怀抱里那点熟悉的体温。
科学研究说,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她早已习惯了周见星的存在。
习惯她的气息丶她的温度丶她的陪伴。而现在,却要强行将这种习惯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都说改掉一个旧习惯最好的方法,就是养成一个新的习惯。
那21天够吗?还是她需要花费很多个21天,才能慢慢习惯没有这个人的生活,才能真正释怀?
“女人嘛,多的是。”苏晴小心翼翼地替温令仪清理好伤口,贴上一块干净的医用敷贴。
苏晴察觉到温令仪异常低落的情绪,放软了声音安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爱一个人不是什麽好事。不动心,才不会心痛啊,令仪。”
“我没有心痛,”温令仪依旧嘴硬,偏过头去,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我只是为我自己感到不值得罢了。”
她将滑落的肩带重新拉好,转头看着苏晴:“晴晴,你老实告诉我,我看女人的眼光……是不是真的很差?”
苏晴看着她强撑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叹口气,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温令仪,拍了拍她的背:“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告诉你那些事。”
看到温令仪这麽难过,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其实她也没想到,周见星竟然真的是那种人。
“问题不会因为遮掩就自动消失。”温令仪靠在苏晴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肩膀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口那种尖锐的刺痛也依然清晰存在。
她闭上眼睛:“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