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再嚣张,再跋扈的薛家小少爷,此刻到了她面前,也只有一个劲道歉的份了。
她心里头郁结的怨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点一点散开。
“对不起。”
楚绒没反应。
她仰着脸看向薛允,慢悠悠道
“想我原谅你也行,你在这儿,一遍磕头一边大喊三百遍,‘楚小姐,姑奶奶,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就放过你。”
楚绒看得清楚,这薛允分明同她是一样的,极好面子。
要他这样摒弃脸面,伏低做小,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让他难受。
果不其然,薛允一听,立马抬头瞪她,气得直咬牙,
“楚绒!你不要太……”
鹤钰冷淡抬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去一眼,之后,从薄唇溢出的话带着命令性,毫无温度,
“让你做什么,照做。”
“……”
薛允将抬起的指尖慢慢放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弯腰,磕头,大喊
“楚小姐,姑奶奶,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楚绒还未完全解气,抱着胳膊在亭内转圈,细细的眉梢透着冷锐,
“喊这么小声,谁听得见?”
薛允趴在地上险些将牙咬碎。
不多时,偌大的泛月楼里只剩下薛允不断求饶的声音。
“297”
“298”
“299”
季禾站在亭外报数。
下一秒,那跪在地上的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先生,小少爷晕过去了。”
楚绒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满
“他是故意的吗,还欠我一次呢。”
季禾看过来,她撇撇嘴,也不跟人计较了,扬扬手
“算了,等他醒了告诉他,以后看见我记得绕道走,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楚绒挥了挥拳头。
“是。”
庭内再次恢复寂静。
圆月高挂,已是深夜。
累了一日,楚绒再也耐不住了,将佛珠还给男人后便嚷着要离开。
她一动,亭内便有一阵玫瑰香清清淡淡飘散开。
鹤钰幽暗目光扫过桌上冒着白烟的铁器,喉结轻微滚动两下。
他忽而觉得这香炉点得,多此一举。
楚绒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同他商量
“鹤钰,这婚约还是退了的好,你知道的,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鹤钰面无表情,当做没听见,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亭内气氛就更冷了。
楚绒瞪他两眼,又在心里骂了句,这才要离开。
往外走时,坐着的男人忽然唐突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未等她反应,他便站了起来,缓步向她走近。
那双幽凉的眸子无形中带着强势的压迫感,逼得她步步后退,腰肢抵在檀木桌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