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找了整整一日,依旧一无所获。暮色降临时,南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行宫,一进门就把自己摔在榻上,盯着帐顶发呆。
荷包里的花已经彻底蔫了,她却还是拿出来捏在手里,指尖无意识地拈着干枯的花瓣,心里又气又闷:“卫锦绣,你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
话是这麽说,可接下来的几日,她总忍不住派人去路口丶驿站打探消息,连做梦都梦见那个清瘦的背影。
直到第五日午後,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是凉国派来的使臣已经到了城外,正准备入宫觐见。
南汐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这话时,手腕猛地一顿,长剑“哐当”落在地上。
她猛地擡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坏笑,转身就往殿外跑,边跑边喊:“备车!不,不用备车,我自己去!”
侍女追在後面喊:“公主!您还没换衣裳呢!”
南汐哪顾得上这些,提着裙摆就往大殿的方向飞奔,风掀起她的发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凉国使臣?卫锦绣,这次看你还跑得掉!
大殿里的气氛正庄重,南诏国王南云桥端坐在上首,几位王子和大臣分列两侧,目光都落在站在中央的那位使臣身上。
那使臣一身月白锦袍,腰束玉带,身姿挺拔,虽穿着朝服,却掩不住周身清润的气质,正垂眸与国王说着什麽,声音清朗,条理分明。
南汐“砰”地一声推开殿门,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殿内,一眼就锁定了中央那人。
是她!
虽然换了一身正式的朝服,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茍,可那双眼睛,那清瘦却挺拔的身姿,分明就是那晚在温泉边见过的卫锦绣!
南汐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抓到猎物的兴奋,她径直朝着卫锦绣走去,嘴角噙着那抹藏不住的坏笑,在衆人惊讶的目光里站定,慢悠悠地开口。
“又见面了~卫锦绣~”
南汐的声音带着刻意拖长的调子,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大殿,惊得几位大臣都屏住了呼吸。
卫锦绣擡眸看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从容,只是往後微退半步,拉开了些距离,并未接话。
上首的南云桥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女儿会这般无礼,沉声呵斥:“汐儿!朝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还不见过凉国使臣!”
南汐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盯着卫锦绣,背在身後的手悄悄攥紧了指节泛白。
直到卫锦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转向国王行礼时,她才不情不愿地弯了弯腰,声音拖拖沓沓。
“见过~使臣~”尾音扬得老高,明晃晃的不情不愿。
卫锦绣仿佛没听出她语气里的戏谑,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对着南汐颔首:“见过公主殿下。”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晚南汐塞给她的那朵花——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还保持着半开的模样,花瓣边缘带着点被露水浸过的柔润。
“上次一别,忘了将这还你。”
这话一出,殿里的大臣们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疑惑。
唯有南云桥,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目光在女儿泛红的耳根和卫锦绣坦然的脸上转了一圈。
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立刻点破,只笑着问:“使臣与小女认识?”
卫锦绣垂眸,将花往前又递了递,语气依旧平稳:“回国王,臣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话音落,殿里响起几声低低的笑,大臣们看卫锦绣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南云桥笑说:“使臣怕是初来乍到不知这花可有讲究,为心上人所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锦绣像是真没听出弦外之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连忙要将花收回:“这……这臣竟不知还有这讲究,是臣唐突了,还请公主莫要怪罪,这花……”
“我收了。”
南汐指尖攥着那朵花,指腹摩挲着花瓣边缘的绒毛,擡眼时眼底的狡黠几乎要溢出来。
她忽然擡手,将花别在自己鬓边,发间的珠钗与花瓣相映,倒添了几分灵动。
卫锦绣擡眼望她,眸中盛着浅浅的笑意,倒不见半分恼怒,只缓缓抽回手:“公主既不嫌弃,那便收着吧。”
南云桥看在眼里,抚着胡须笑出声:“你这丫头,平日见了谁都横眉竖眼,今日倒对着使臣这般热络。”
他转向卫锦绣,语气温和:“使臣一路辛苦,今日先安置歇息,明日朕再与衆卿商议两国事宜。”
卫锦绣颔首应下:“谢国王体恤。”
刚要随内侍退下,身後却传来南汐的声音:“父王,使臣初来乍到,不如让儿臣领着使臣逛逛王宫?也好让使臣瞧瞧咱们南诏的景致,全了地主之谊。”